校園逸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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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
　　即使很多年之后，我依然很慶幸，高中三年我竟然能在那所學校活下來。
　　我的中考失敗了，而突然接到這所高中的通知書時讓我欣喜若狂，因為據說
這所高中的升學率是百分之百。
　　那是一所古老的學校，我還記得那些重新粉刷過的教室里透著一股涼氣，窗
" y! s% W- P- D戶被厚密的藤蔓植物所遮蓋，偶爾會有陽光照射進來。
. q, e# M3 I" H; F5 U3 t' ^) c! s　　“我們要的是升學率，這里的競爭是很殘酷的，弱者會被淘汰掉。”老師這
5 ?: T3 c0 A0 ?% w' U樣說，這時我清楚的看見了他身后的奇怪影象，影象上有很大的裂痕，就像被什么砍斷
了似的。
; |1 V; w6 |: r　　很快，我就領略到了這里的殘酷，雖然大家都很努力，但學校規定第一學期
最后10名學生必須自動離校。我的初中同學小朋，他不得不走了，因為他正好是倒數第
10名。面對他，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，因為我是倒數第11名。
　　“加油。”小朋拍拍我的肩膀，然后轉身向校門走去，我涌起了一種不好的
& {( {% N' E- h. x) H6 S- J* q預感。直到那天我去小朋家，我才明確我的預感。他的父母把一個人偶放到沙發上，
“小朋，和青澤好好說說話，人家學習那么還緊張來看你。”
# R! f" p( p' N5 u/ M8 r# x　　 “怎么樣啊，青澤？學習很緊張吧。”
　　我嚇的幾乎喘不上來氣，那個人偶竟然和我“說話”了！這種伎倆騙騙那些
普通人還可以，但我從小就那種“看穿”靈魂或鬼怪的能力，一直以來我都在避免“看
0 [& p: @0 O5 r+ R* _3 F見”什么東西，可這次又被我碰見了。也許永遠沒有人會理解我當時的恐懼感，我立刻
4 d8 {- s6 Y5 F6 {2 `( C9 g7 e嘔吐起來。按照經驗，我要裝做沒有發覺的樣子，否則后果不妙。
　　“對不起，我這幾天身體不太好……”我勉強接過人偶手中的紙巾擦嘴。
8 F' c6 Z8 e! X/ i　　從他家出來的一瞬間，我的眼淚流了下來。這時我才明白學校所謂的淘汰是
什么，小朋永遠回不來了。
　　
　　 冬日
　　回學校不久，我就提出退學。班主任奇怪的看了我一眼，說：“逃避激烈的
1 l% r5 a$ o1 s1 y: W8 Q; h競爭，也是被淘汰的現象之一。”我默默退出辦公室。假如說小朋是犧牲品之一，那么
! A0 S1 Z) [* s3 E) B我就是替補犧牲品了。除了發奮學習，我實在找不到自救的辦法。在那個被古樹包圍的
校園里，我不止一次看見哭泣著的靈魂，他們是迷失在這里了嗎？
) n/ ?; Y' B* O0 i/ ^　　晚上，照例有一節生物課。
) s1 |) {! P; k　　“現在來看一下青蛙標本。”生物老師說，玻璃器皿中是一只悲慘的尸體，
周圍是幽藍色的靈魂。為什么這里的靈魂都沒有辦法出去呢？我竭力忍受嘔吐的欲望，
思考這個問題。“青澤，你沒事吧，又不舒服嗎？臉色這么蒼白啊。”生物老師關切的
8 e2 }' C1 X( l7 n( V: w& v* V4 M說，其實他的臉色比我還蒼白。
　　“對不起，我想吐……”我飛也似的跑了出去。
( R1 [! i+ {* ]* x1 r  b　　回來的時候，辦公室里傳出激烈的爭吵聲。
　　“……絕對不行，你不能吸這個學生的血……他的化學學的非常好！他可以
拿到今年的化學競賽第一名！”是化學老師的聲音。
　　然后我聽到了生物老師的冷笑，“是嗎，可他的生物可是學的太差了，學校
需要的是全面的人才。”
; [/ |& n( E6 j! X  A　　“即使這樣，我決不允許你碰他！”
6 v1 G# p6 C% o: l* R8 y. M- n　　一切突然恢復了平靜，我推開門，老師們消失了，里面躺著一個學生，原來
9 t  u7 Q! Z) f  o2 y3 H( w他就是那個爭論的關鍵。他只是暫時昏迷而已。于是，我把他送回了寢室。凌晨，我偷
偷溜了出來，寢室后門的鎖頭早就爛掉了。
　　我看見那些受驚的靈魂們，他們從一片樹林里飛出來，那里一定出了什么
事。果然，身披黑色斗篷的生物老師躺在那里，他似乎傷的不輕。原來爭執是在這里解
4 X7 I2 y8 R9 P7 x- I( _' J決的。看來是化學老師贏了，在他身后我曾經看見很大的鬼影。
4 M3 L. s5 }) F- ]! t# [　　“老師……醒一醒，”我推推他，“現在是凌晨，一旦黎明，你就回不去
了。”
( R& G; d# ?1 y5 z) S3 k　　他搖搖晃晃站起來，感激的看了看我，“謝謝你，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
  ]: E6 U" q3 f! `3 U好。”據說吸血鬼都是高傲的貴族，他們是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的。
' u( a2 c8 I" r' ?: C　　也許是因為沒有吸血體力不支吧，他重新倒在地上。
　　雖然痛恨他吸學生的血，但我還是按照他的指示，把他扶到他的住處。那是一個封閉的地下室，非常有品位的裝潢。
# f8 i+ z: H* m0 I+ ^　　“把那個瓶子里的酒倒給我。”他無力的坐在藤椅上。就在我碰到酒瓶的時
候，我突然感覺我四肢僵硬不堪，無法活動。冰涼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劃過，從后面傳
來那個吸血鬼充滿磁性和鬼魅的聲音。“你有‘看見’鬼怪的能力吧。”
　　“學校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學生，可給學校惹了不少麻煩，不過，最后他們
都消 失了。”
3 d; _) L2 J- `( k+ t1 I　　“我可真是好運氣，送上門的食物啊。”
1 \) s, ~) f" x7 g　　一股寒氣瞬間穿透了我的脖子，我立刻失去了知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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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 初春
2 s& p+ q+ X8 }. l  E　　安靜的夜晚，我一個人在樹林里，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我還活著，我醒來發現
8 l4 s  q, s* P$ J, `6 i4 s; \自己在教室里，已經快要上早自習了。到底是為什么呢？我百思不得其解，哭泣著的靈
魂在我身邊圍繞，揮之不去。
　　——青澤……是你嗎……
4 {2 S0 Y. s0 \0 x9 J# s　　我猛的抬起頭，這個聲音為什么如此熟悉！
1 t7 f6 l7 ~( m6 A" \　　他徐徐降落在我面前，面色蒼白的讓人不安。
) N4 {$ C9 w$ {$ s! y1 F, t　　“小……小朋！”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，“原來你一直在這里！怎么會沒
有成佛？”幽靈露出悲傷的神情。
' C) V/ [  b3 \　　——我被困在這里，我找不到離開的方法啊……
7 U: m  t$ x0 Q9 r8 J7 W　　 “為什么校園里有這么多靈魂，難道大家都迷失了嗎？”
　　——我們都被用來維持這所學校……真的很辛苦啊……嗚嗚……
　　漸漸的，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，他們用學生迷失的靈魂來支撐學校的存在，
" _) C# F! \! }0 G' _7 Y, O這里的樹木，建筑，一切東西都是以靈魂為基礎的，或許這所學校早就死掉了，普通人
' D7 q- u  x3 h  A2 ~只是看到幻象而已。靈魂是不能存在很長時間的，所以需要源源不斷的生命成為這所學
1 d% C8 D3 s! U校的殉葬品。
　　——青澤，你能看見我？一開始你就知道這一切了？你為什么不救我！為什
& U: x" z! m. u& p& R7 O1 Q8 J7 f么只有你活下來了？我不甘心啊！
4 r) H" {+ L* f9 j　　小朋突然變的憤怒起來。
0 }5 V+ x2 @6 V( I/ |6 b: P　　“對不起，小朋，你聽我說……”我驚恐的看見很多幽靈已經聚攏了過來，
他們的表情越來越兇狠。突然一個幽靈向我撲來，我來不及閃躲，手臂立刻鮮血淋
漓——他咬到了我。
9 q* l# a: g. K. `　　我被團團圍住。我聽說被激怒的靈魂很容易變成鬼怪。看著他們被扭曲的恐
怖的臉，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了。
$ z' B/ W$ A( V　　忽然，一群黑壓壓的東西從我身后飛出來，周圍全是刺耳的慘叫聲，那些類
似鳥類的東西圍攻鬼怪。沒過多長時間，鬼被消滅了，只剩下腐朽的尸骨，很快就消失
% |9 Z1 a( q9 M% K& F在泥土里了。
0 L# i. e' ?' V- V7 \$ ?+ T4 [% c　　我勉強站起來，惡心的想吐。那群不知名的生物發出尖聲尖氣的歡叫，不知
7 B3 D% l" a0 `7 |8 w/ y: H4 c: L為什么，我毫不害怕的伸出手，其中一只立刻落在我的手上，這時我才看清楚那到底是
什么。
/ a7 w+ t2 M2 w- j: _+ B/ r; W　　什么？竟然是蝙，蝙蝠！？
! o0 l9 W( s6 X1 l; X　　所有學生都向禮堂走去，據說是一個這里畢業的高才生，他要在這里作報
告。經過樹林，我發現很多樹木都枯死了，似乎已經死掉很長時間了。我忍受反胃的痛
/ Y  J: y, o2 h5 ^% p( S3 e9 v  l) ?$ }苦，扭過頭去。
- d/ R; n8 p; D9 _" V8 G" j　　惶惶忽忽中，聽見了熱烈的掌聲。作報告的家伙來了，他真的很幸運，我
想。
- b5 t. K, W; d4 D　　我的目光落到演講臺，上面沒有人，只有已經變成鬼的老師們和一個人偶！
3 ~3 d6 w# i/ }) M0 }% k( {, g+ m　　這里根本沒有什么畢業生，沒有一個人會活著出去！！無論學習多么好，到
最后都會成為學校的犧牲品！
　　我立刻嘔吐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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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i3 r1 ]! d& n$ l# O1 i: L5 N# x　　 短夏
: B+ F- J& I! a; m" H% p　　熊熊的烈火，陪伴著所有靈魂的哀號。一個個不知名的幽靈倒在我面前，就
! f6 P8 g6 K/ U$ |/ x像著了火的蝴蝶一樣，落在我面前，消失殆盡。
　　“對不起，就讓火焰來凈化一切吧，你們可以不用再飄蕩不安了。”
4 i5 ]$ t3 h' q: |　　我看見他們對我微笑。——謝謝你，我們終于可以獲得安寧了。
　　火光中，只有一部分“老師”走出來，受到火的攻擊，它們已經沒有什么可
怕的力量了。他們憤怒的向我走來，干涸的腦漿在頭骨里沙沙作響。
　　——你這壞學生，我必須懲罰你……
　　“學校已經不存在了，你們的那種教育也不存在了！”我歇斯底里的喊，
+ c8 k+ |7 `" c% y7 [& x“你們還不明白嗎！你們已經死了！”
/ j9 Y3 x  p2 i$ h( c1 Q0 v　　他們都停頓住了，腐爛的臉上依然能看出他們無比驚訝的表情。
　　——什，什么？我們已經死了啊……
　　一聲悲嘆過后，他們崩潰成無數粉末，飄揚在火的世界里。
　　“是的，這里已經死掉很久了……”
　　 后記
6 t! D1 _% ?" E& ]* ~* Z- F) D　　這就是我的故事，那些放假回來的學生發現學校竟然變成了灰燼，都驚訝不
( n! g8 C* D( F4 q- R3 E已，政府的調查結果是根本沒有這所學校，而那些失蹤的學生至今下落不明。
( G8 l9 n! U: u3 b　　至于那個吸血鬼老師，他似乎是個例外，沒有隨著學校的消失而毀滅，幾天
# w8 c4 f/ ^7 @+ E5 f前的晚上，我還收到了一封沒有地址的信，上面告訴我，由于我的創造者的舉薦，我被
授予伯爵的爵位，信里尊敬的稱我為青澤一世殿下。
　　其實在很久以前，我就開始討厭陽光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