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園逸聞

ci41re14

深秋
　　即使很多年之后，我依然很慶幸，高中三年我竟然能在那所學校活下來。
　　我的中考失敗了，而突然接到這所高中的通知書時讓我欣喜若狂，因為據說
& b: s% I' h! Y9 C2 }這所高中的升學率是百分之百。
5 ?5 K3 r/ ?/ h1 o/ J　　那是一所古老的學校，我還記得那些重新粉刷過的教室里透著一股涼氣，窗
# {" O3 r, c$ L6 X& m6 K戶被厚密的藤蔓植物所遮蓋，偶爾會有陽光照射進來。
　　“我們要的是升學率，這里的競爭是很殘酷的，弱者會被淘汰掉。”老師這
( z& k" d, y% }+ t9 r8 t樣說，這時我清楚的看見了他身后的奇怪影象，影象上有很大的裂痕，就像被什么砍斷
) n. O. @6 X- B9 `- m7 G2 l3 S了似的。
　　很快，我就領略到了這里的殘酷，雖然大家都很努力，但學校規定第一學期
最后10名學生必須自動離校。我的初中同學小朋，他不得不走了，因為他正好是倒數第
4 e! y# W$ M2 ]& d+ u2 B; [" {  B10名。面對他，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，因為我是倒數第11名。
　　“加油。”小朋拍拍我的肩膀，然后轉身向校門走去，我涌起了一種不好的
預感。直到那天我去小朋家，我才明確我的預感。他的父母把一個人偶放到沙發上，
“小朋，和青澤好好說說話，人家學習那么還緊張來看你。”
　　 “怎么樣啊，青澤？學習很緊張吧。”
: [5 G1 I) _/ O* l" Z　　我嚇的幾乎喘不上來氣，那個人偶竟然和我“說話”了！這種伎倆騙騙那些
1 |  f: K" d8 I; _. V+ `7 z普通人還可以，但我從小就那種“看穿”靈魂或鬼怪的能力，一直以來我都在避免“看
見”什么東西，可這次又被我碰見了。也許永遠沒有人會理解我當時的恐懼感，我立刻
9 v' C! _/ C4 P1 s3 n: E/ ^' b: j嘔吐起來。按照經驗，我要裝做沒有發覺的樣子，否則后果不妙。
1 V" p+ B; U' m+ e　　“對不起，我這幾天身體不太好……”我勉強接過人偶手中的紙巾擦嘴。
8 `# x2 J9 S4 b( ?# v6 x　　從他家出來的一瞬間，我的眼淚流了下來。這時我才明白學校所謂的淘汰是
! `# K2 C8 F7 Y* q什么，小朋永遠回不來了。
# i! o; K  i0 H, d3 R- y1 e# n　　
& {2 F9 F! i4 C　　 冬日
" A9 `! u: ?% j# ~& W　　回學校不久，我就提出退學。班主任奇怪的看了我一眼，說：“逃避激烈的
競爭，也是被淘汰的現象之一。”我默默退出辦公室。假如說小朋是犧牲品之一，那么
. n5 z4 Z) o2 M, o/ C我就是替補犧牲品了。除了發奮學習，我實在找不到自救的辦法。在那個被古樹包圍的
校園里，我不止一次看見哭泣著的靈魂，他們是迷失在這里了嗎？
  ~, v- P+ {5 m　　晚上，照例有一節生物課。
　　“現在來看一下青蛙標本。”生物老師說，玻璃器皿中是一只悲慘的尸體，
周圍是幽藍色的靈魂。為什么這里的靈魂都沒有辦法出去呢？我竭力忍受嘔吐的欲望，
3 J9 p( y; b7 |9 Z) y; p3 D5 n- E. B思考這個問題。“青澤，你沒事吧，又不舒服嗎？臉色這么蒼白啊。”生物老師關切的
說，其實他的臉色比我還蒼白。
　　“對不起，我想吐……”我飛也似的跑了出去。
0 g0 e, B) {% R' {! a0 e$ ?" P　　回來的時候，辦公室里傳出激烈的爭吵聲。
　　“……絕對不行，你不能吸這個學生的血……他的化學學的非常好！他可以
- m5 f) k0 l! B6 I* w! ]拿到今年的化學競賽第一名！”是化學老師的聲音。
2 D! W8 m$ P, a$ _　　然后我聽到了生物老師的冷笑，“是嗎，可他的生物可是學的太差了，學校
需要的是全面的人才。”
　　“即使這樣，我決不允許你碰他！”
/ T! d; x$ f+ `# g( H　　一切突然恢復了平靜，我推開門，老師們消失了，里面躺著一個學生，原來
: ^! z: J, T- O  b他就是那個爭論的關鍵。他只是暫時昏迷而已。于是，我把他送回了寢室。凌晨，我偷
偷溜了出來，寢室后門的鎖頭早就爛掉了。
　　我看見那些受驚的靈魂們，他們從一片樹林里飛出來，那里一定出了什么
事。果然，身披黑色斗篷的生物老師躺在那里，他似乎傷的不輕。原來爭執是在這里解
( w, R! J4 p- X: a# ?1 S4 t  Z+ Z6 a4 w決的。看來是化學老師贏了，在他身后我曾經看見很大的鬼影。
　　“老師……醒一醒，”我推推他，“現在是凌晨，一旦黎明，你就回不去
9 A2 ~8 A/ N" X" r: |了。”
8 c( }2 R# ?4 L8 W4 F　　他搖搖晃晃站起來，感激的看了看我，“謝謝你，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
) J0 H+ O% z6 h; @/ p6 A2 U3 F好。”據說吸血鬼都是高傲的貴族，他們是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的。
5 g/ V3 u9 b+ M$ }　　也許是因為沒有吸血體力不支吧，他重新倒在地上。
　　雖然痛恨他吸學生的血，但我還是按照他的指示，把他扶到他的住處。那是一個封閉的地下室，非常有品位的裝潢。
* {0 A6 v6 }0 P0 z0 F( k　　“把那個瓶子里的酒倒給我。”他無力的坐在藤椅上。就在我碰到酒瓶的時
. b; _% X5 M$ }6 `候，我突然感覺我四肢僵硬不堪，無法活動。冰涼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劃過，從后面傳
+ x& u0 B* e' H* Q6 N來那個吸血鬼充滿磁性和鬼魅的聲音。“你有‘看見’鬼怪的能力吧。”
; V9 z3 @2 A2 `8 |( H; H( J& A　　“學校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學生，可給學校惹了不少麻煩，不過，最后他們
: ]5 [; O' x- c2 |7 F' O都消 失了。”
　　“我可真是好運氣，送上門的食物啊。”
+ J- _- {+ p, K* W　　一股寒氣瞬間穿透了我的脖子，我立刻失去了知覺……
  Z. i5 e8 K" d　　
　　 初春
% O, m: x( E2 m- a+ B　　安靜的夜晚，我一個人在樹林里，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我還活著，我醒來發現
) _* A4 @5 A% P* a, D* U自己在教室里，已經快要上早自習了。到底是為什么呢？我百思不得其解，哭泣著的靈
魂在我身邊圍繞，揮之不去。
　　——青澤……是你嗎……
　　我猛的抬起頭，這個聲音為什么如此熟悉！
  L! ~! Q; z- |7 p; X　　他徐徐降落在我面前，面色蒼白的讓人不安。
　　“小……小朋！”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，“原來你一直在這里！怎么會沒
有成佛？”幽靈露出悲傷的神情。
0 e' o8 e' Q% p+ p7 b8 P% F+ `, a　　——我被困在這里，我找不到離開的方法啊……
　　 “為什么校園里有這么多靈魂，難道大家都迷失了嗎？”
' @* }. J; J' ?+ o! ]　　——我們都被用來維持這所學校……真的很辛苦啊……嗚嗚……
. v3 }: o7 r& n& d: k- I9 \　　漸漸的，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，他們用學生迷失的靈魂來支撐學校的存在，
這里的樹木，建筑，一切東西都是以靈魂為基礎的，或許這所學校早就死掉了，普通人
+ [4 H9 `6 T2 F8 \3 Y! m只是看到幻象而已。靈魂是不能存在很長時間的，所以需要源源不斷的生命成為這所學
校的殉葬品。
- \+ F- w9 z9 A7 m" C5 L; U$ j) O　　——青澤，你能看見我？一開始你就知道這一切了？你為什么不救我！為什
么只有你活下來了？我不甘心啊！
　　小朋突然變的憤怒起來。
　　“對不起，小朋，你聽我說……”我驚恐的看見很多幽靈已經聚攏了過來，
+ ~7 r% D- T( K) @: Y他們的表情越來越兇狠。突然一個幽靈向我撲來，我來不及閃躲，手臂立刻鮮血淋
2 f, E- ]0 U! o# w漓——他咬到了我。
　　我被團團圍住。我聽說被激怒的靈魂很容易變成鬼怪。看著他們被扭曲的恐
怖的臉，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了。
/ Z4 J3 Z/ j) z! ^( h- C　　忽然，一群黑壓壓的東西從我身后飛出來，周圍全是刺耳的慘叫聲，那些類
0 `( ~$ [: x9 J+ P, m5 L似鳥類的東西圍攻鬼怪。沒過多長時間，鬼被消滅了，只剩下腐朽的尸骨，很快就消失
& p' L% V5 [% r1 s2 [9 g7 M7 n在泥土里了。
) s) F) ?7 c9 G- H$ R2 {3 x$ G& C　　我勉強站起來，惡心的想吐。那群不知名的生物發出尖聲尖氣的歡叫，不知
為什么，我毫不害怕的伸出手，其中一只立刻落在我的手上，這時我才看清楚那到底是
. c/ e3 Z1 Y3 H+ d什么。
" [0 J2 U9 U" K　　什么？竟然是蝙，蝙蝠！？
　　所有學生都向禮堂走去，據說是一個這里畢業的高才生，他要在這里作報
告。經過樹林，我發現很多樹木都枯死了，似乎已經死掉很長時間了。我忍受反胃的痛
苦，扭過頭去。
" o1 i, o% ^: F) F1 V　　惶惶忽忽中，聽見了熱烈的掌聲。作報告的家伙來了，他真的很幸運，我
7 d6 W# Z& |" A想。
0 R* B6 `2 K, Q# k* V( j1 G　　我的目光落到演講臺，上面沒有人，只有已經變成鬼的老師們和一個人偶！
　　這里根本沒有什么畢業生，沒有一個人會活著出去！！無論學習多么好，到
最后都會成為學校的犧牲品！
: y$ u* l& c) V, Q8 o& A# t. Y　　我立刻嘔吐起來。
& _0 `* @8 X! {/ o8 V; B3 G3 F1 x: ?　　
2 n( w# _5 |5 ?6 z　　 短夏
+ r. t+ R- Q; {　　熊熊的烈火，陪伴著所有靈魂的哀號。一個個不知名的幽靈倒在我面前，就
像著了火的蝴蝶一樣，落在我面前，消失殆盡。
* I$ L  u* B; l　　“對不起，就讓火焰來凈化一切吧，你們可以不用再飄蕩不安了。”
, M' G0 q1 n- Y' V3 I　　我看見他們對我微笑。——謝謝你，我們終于可以獲得安寧了。
% N$ I7 h- G: e( D& g　　火光中，只有一部分“老師”走出來，受到火的攻擊，它們已經沒有什么可
$ a- `( U! k4 K" g. l( h$ o怕的力量了。他們憤怒的向我走來，干涸的腦漿在頭骨里沙沙作響。
　　——你這壞學生，我必須懲罰你……
　　“學校已經不存在了，你們的那種教育也不存在了！”我歇斯底里的喊，
“你們還不明白嗎！你們已經死了！”
　　他們都停頓住了，腐爛的臉上依然能看出他們無比驚訝的表情。
2 S9 V5 C/ ]# T　　——什，什么？我們已經死了啊……
" \9 F* T% F4 [8 V6 k9 U& P% C　　一聲悲嘆過后，他們崩潰成無數粉末，飄揚在火的世界里。
9 i/ x1 C  {6 u9 Q! s4 H; P1 s$ W　　“是的，這里已經死掉很久了……”
　　 后記
' F8 U1 U0 V# f( `1 R1 v　　這就是我的故事，那些放假回來的學生發現學校竟然變成了灰燼，都驚訝不
) r1 _9 X) Q+ ^. z已，政府的調查結果是根本沒有這所學校，而那些失蹤的學生至今下落不明。
　　至于那個吸血鬼老師，他似乎是個例外，沒有隨著學校的消失而毀滅，幾天
前的晚上，我還收到了一封沒有地址的信，上面告訴我，由于我的創造者的舉薦，我被
& b" _0 w3 J: h! @& e: d授予伯爵的爵位，信里尊敬的稱我為青澤一世殿下。
　　其實在很久以前，我就開始討厭陽光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