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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天下第一女捕神(下)
若是有人現在拿著尺子來量,必定能夠發現,武羅平靜的往回走,每一步的長短一模一樣,分毫不差,每一次擺臂的幅度也是毫無差別。
這樣到了一種“苛刻”的平靜,反而是武羅此時內心不平靜的強烈反差。
一隻回到了自己的石屋,武羅關上了門,長長出了口氣,後背重重的靠在了門後,眼神放開來,流露出了許多滄桑。
谷牧青,天下第一女神捕,正道修真界百年來唯一能夠和宋劍眉相提並論的絕代女子。如果不是因為宋劍眉,或許武羅跟穀牧青會有一段美好的姻緣。
武羅不是沒有預感到,自己留在若盧獄,有朝一日會跟穀牧青相見,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回來的這麼快。
兩個人上一世,是從穀牧青追武羅開始——當然是追捕的追。
武羅聲名鵲起之時,穀牧青就注意到他,數次深入南荒要將他緝拿歸案。說起來武羅到真沒有什麼“罪證”,他雖然凶名大盛,但那是因為我戰鬥手段慘烈,所殺之人多是魔道,而且是臭名昭著,在魔道之中都不受待見的魔頭,可是穀牧青奉命行事,身不由己。
也正是因此,穀牧青數次有意無意放過武羅,武羅對這個正直的女捕也頗有好感,兩人之間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默契,武羅在什麼地方,穀牧青總能夠感覺到。兩人時常在一個地區出現,糾纏幾天,你追我逃,然後在關鍵時刻,或者是穀牧青的“直覺”忽然失靈,或者是武羅突然恢復了“水準”,總之,追丟了,逃掉了,武羅始終未能“歸案”,這也成了穀牧青“職業生涯”之中的一個不大不小的“污點”。
要是這麼發展下去,被正道樹立為“正直榜樣”的谷牧青,很有可能會最終在天下第一凶人的懷抱之中淪陷。
可是這個時候宋劍眉出現了,本性淩厲的宋劍眉,很快便明白武羅身邊的女人雖多,真正能夠威脅到自己的,只有穀牧青而已。
宋劍眉以武羅安全為藉口,借用武羅的名義封鎖了南荒,之後穀牧青多次進入南荒,都被聰明絕頂的宋劍眉提前判斷出了所走的路線,派人提前將她擋了回去。
數次之後,穀牧青也知道了宋劍眉的存在,便再也不踏足南荒。
當時武羅在這件事情上,絕對有些愧對宋劍眉,畢竟自己心中還掛念著另外一個女人,因此對於宋劍眉的行為,也不好干涉。而今看來,宋劍眉心機之深,讓人不寒而慄。
穀牧青至今未嫁,武羅不能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,或者說他不敢承認。
當年他有宋劍眉陪在身邊,便是心中曾經想過,卻不能真的去做些什麼。而今宋劍眉已經背叛了他,當年那個曾經錯過的女孩,卻又一次在他生命之中閃過。武羅心中波瀾頓起,便是他兩世為人,南荒帝君,也忍不住怦怦心跳。難道說,當年的遺憾,還有機會彌補?我本不該錯過的那個人,老天又重新送到了我的眼前。
……
接應重犯收押,這是一件重要的差事,武羅沒什麼好準備的,他所要做的只是將自己的心態平靜,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南荒帝君崔燦,而是若盧獄小小獄卒武羅。
便是他有些不凡,也和天下第一女神捕相去甚遠。更何況,他便是說了自己乃是帝君轉世,又有幾個人相信?更何況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。
穀牧青心中到底如何想的,她對自己是否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,一切都是未知。
武羅懷著忐忑的心情,跟著那些做足了準備,武裝到了牙齒的獄卒們一起出了若盧獄,往南方行去。
“喬頭兒,這回到底是什麼犯人,好大的來頭,竟然讓穀神捕親自出馬?”
谷牧青乃是天下年青一代修真者得夢中情人,年紀輕輕就榮膺天下第一女神捕,才華無雙,佳人絕代;當年美貌、才華便和宋劍眉齊名。宋劍眉從了武羅之後,穀牧青便是正道修真力捧的一代仙子,高高在上,儼然成了眾人心目之中的女神。
和宋劍眉故作冷豔不同,穀牧青是那種真正從性子之中透出來的冷傲,宋劍眉乃是中等身材,穀牧青卻身段高挑,雙腿欣長,平日裡都穿著神捕的制服,藏青色的制服,配上一頂青竹斗笠,乃是穀牧青的標準打扮,數十年不變,更顯得她英姿颯爽,巾幗不讓鬚眉。
這一身打扮,修真界中無數女子曾經模仿,卻無一人能夠穿出穀牧青的那種感覺、氣質。
此番聽的穀牧青要來若盧獄,一眾獄卒們得以目睹夢中女神,雖然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,但也是人人雀躍。
喬虎自然之道這幫牲口的心思,微微一笑道:“這犯人的來頭可是不小,我先不說,你們猜猜看。”
有聰明的獄卒便思量著推論道:“聽說南荒帝君崔燦隕落,南荒一片混亂,能值得穀神捕出手,怎麼也是一方魔道巨擘,應該是個魔君級別的人物吧……”
眾人紛紛點頭,忽然有人捅了武羅一下:“武哥兒,你腦子好使,你跟我們說說,這回穀神捕親自抓回來的,應該是誰?”
武羅正回憶著往昔,冷不丁的被人一喊,他下意識的隨口答道:“還能有誰?紫河鬼魔洪波老鬼唄。”
眾人一愣:“不會吧,洪波老鬼還沒有達到魔君的級別吧,穀神捕出手,怎麼也不會是這麼一個小角色。”
“就是,肯定不可能,武哥兒你這回定是猜錯了。”
洪波道人可不是小角色,事實上他雖然不是魔君,卻也相差不遠。只不過穀牧青在眾人心中已經神化,她出手擒下紫河鬼魔大家能夠理解,但是親自押送來若盧獄,大家就覺得有點大材小用了,所以才不肯相信。
武羅說了這一句,已經暗暗後悔,既然大家不信,他就不都說了。
獄卒們猜不著,便有些心癢難耐,催著喬虎快說:“喬頭兒,到底是誰,你就別叼著大家的胃口了。”
喬虎卻是詫異的看了一眼武羅:“還真被武哥兒猜中了,便是紫河鬼魔洪波道人。”
“啊!”眾人大是意外,沒想到真被武羅猜中了。大家又有些想不通,都去看武羅,想讓他解釋一下,武羅卻是嘿嘿一笑,低下頭道:“我真是蒙的。”
眾人不信:“怎麼可能,武哥兒說說,你到底是怎麼猜出來的。”
武羅只是搖頭,卻一言不發,眾人起哄了一陣,武羅默不作聲,也漸漸覺得無趣。只是大家心中都想不明白,武羅怎麼猜的這麼准?
要說他猜了三四個人選,中了一個,那還能夠解釋是亂蒙的,但是一語中的,顯然是經過了推斷的,誰會相信他是亂蒙的?
喬虎也是深深看了武羅一眼,暗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神秘了。
武羅此時不解釋,並非不合群,實在是心中苦澀。
紫河鬼魔罪大惡極,當年潛入中州,一夜之間連殺九十九名孕婦,取婦人紫河車修煉邪門功法,惹得天下大怒,人人得而誅之。
他逃回南荒,穀牧青隨之追來。
當時武羅和穀牧青之間默契,武羅本是打算允許穀牧青進入南荒,穀牧青也明白,自己只能抓洪波道人,不能動其他人。
可這件事情卻被宋劍眉知道了,暗中使了些手段,派人堵了穀牧青的去路,穀牧青無奈折返中州,洪波道人逍遙法外。
武羅當時還以為宋劍眉吃醋,也不好責備她,今時想來,卻是自己愧對了穀牧青。他知道南荒一旦混亂,穀牧青第一個要抓的便是洪波道人,而洪波道人雖然不是魔君,卻有些特殊的本領,擅長逃遁,一般的捕快未必能夠制住他,所以穀牧青才會親自押送。
不過,這些內情,卻沒辦法跟周圍人解釋清楚。
獄卒們沉寂片刻,便又活躍起來,一邊往南走,一邊熱烈的討論著天下第一女神捕。
有的說自己曾經有幸遠遠看過女神捕一面,有的說自己姨娘的舅舅家的一位表親收藏了女神捕用過的一件披風,只要能夠跟穀牧青扯上關係的事情,無論大小都要拿出來顯擺一番。
只是這些人在修真界之中地位頗低,這些事情很快便吹噓完了。於是又有人說起穀牧青的事蹟,修真界各大門派收徒,無不看重出身、資質,唯獨穀牧青,只看人心。若是道心不純,便是資質再好、靠山再大,也絕不納入門牆。相反,就算是資質平庸,只要有一顆赤誠之心,也會悉心教導。
又有人說,她雖然冷傲,但是實際上是面冷心熱,修真界中那些總被欺壓的小門派,往往窮困潦倒,修行中連普通的玉粹都用不起,但是這些門派,時常會有數千玉粹從天而降,以解燃眉之急,時間長了大家才知道,都是穀牧青暗中做的。
百年以來,這些事情穀牧青做得太多,有的做的光明正大,也有的做的不為人知,這些年間,也有人說她沽名釣譽,但穀牧青一切隨心,不為外物所動,我行我素;不與人爭、不為己辯,各種非議漸漸地反倒都變成了溢美之詞。
武羅聽的心中不住苦笑,自己是不是個傻瓜?此等佳人自己不選,偏偏選了一個賤人,又能怪的誰來?
穀牧青的好,武羅心中明白,上一世的遺憾已經過去,這一世,或許自己還有機會?武羅的心中不由得熱切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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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天羅地網,六道劫陣(上)
忽然一道靈光撞破了晴空,流星一般的朝喬虎投來。喬虎探手一捉,光芒入手化作一枚小巧的淡青色光珠,一道神念送入喬虎腦海之後,光珠便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喬虎神色一整:“快些趕路,谷大人就在前面山谷。”
眾人精神一振,一起加快了腳步。
就在此時,前方忽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,射上數千丈的高空,轟然一聲炸得粉碎,無數道紫黑光芒漫天流竄,其中更夾雜著一道道血光。
武羅等人遠在數十裡之外,尚且能夠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氣流,好似神魔大手一般抹過了地面,一片樹木折斷、山石碎裂的聲音,武羅和眾人一起飛出去幾十丈遠才狠狠的摔在地上。
“哈哈哈!穀牧青,這次的事情,老夫記下了,來日再和你算帳,老夫去也!”洪波道人的狂笑聲遍佈山間,在一座座山峰之間不住回蕩,漫天紫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逃竄而去,每一道光芒都化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紫黑色骷髏頭,誰也分不清楚,這其中到底哪一個才是洪波道人。
武羅歎了口氣,這是洪波道人的天命神符“十方鬼遁”,一旦發動,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攔住他。
剝奪天命神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,若盧獄中有專門的陣法處理,穀牧青雖然強大,卻也沒有能力憑藉自身力量強行將十方鬼遁從洪波道人體內抽出來,所以才會親自押送他前來若盧獄。
喬虎剛從地上爬起來,頓足大叫:“壞了,犯人要跑了。”
他著急也沒用,以他的本事,正等級別的追捕之中,根本插不上手。只是谷牧青在正道修士之中人氣頗高,不光是喬虎,其他獄卒也是明知道幫不上忙,卻都替穀牧青著急。
唯獨武羅,不動聲色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安然坐在一邊的石頭上。
就在那漫天的紫黑色骷髏頭四處逃散的時候,忽然天地之間元氣蕩漾,一股奇異波動瞬間將方圓數十裡的山區整個封鎖。
一道巨大的光芒神符自山谷之中緩緩升起,靈光流淌,符文閃耀,細碎的藍色電光好像靈蛇一般的到處亂竄,壓抑不住。
神符完全顯露之後,大小與山峰不相上下。忽然一道燦爛的閃電從神符之中甩出來,就此一發不可收拾,無數粗大的電光瞬間延伸數百里,縱橫交錯,在天空之中織成了一張籠罩天地的大網。
那些青黑色的骷髏頭四處逃竄,卻始終無法逃脫這道天羅地網。
隨後,又是五道顏色各異的靈符升空,在那枚巨大的神符周圍,化作一道五色光圈。五行靈力從光圈之上注入電網,那張大網慢慢收緊,無數骷髏頭張口咆哮,絕望之中甚至撲上去撕咬電網,卻都被一道電流噬成飛灰。
大網越收越緊,那些骷髏頭已經無處可逃,擁擠不堪,發出連天絕望的怒吼聲。
喬虎等人大是振奮,一個個振臂歡呼:“谷大人好樣的,谷大人加油!”
武羅心中感歎:天羅地網,一品天命神符,久違了!五行靈符,六道劫,久違了!
谷牧青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女神捕,這枚“天羅地網”的天命神符功不可沒。
除了這枚“天羅地網”的天命神符,穀牧青還有五枚分屬五行屬性的一品靈符,五道靈符配合一枚神符,組成了一座強大的符陣“六道劫”,就算是“十方鬼遁”,也被死死壓制住。
這便是符咒的好處,法寶只能單打獨鬥,而符咒卻可以組成符陣。以天命神符為君,其他的靈符為臣,符陣威力強大無比。
一般而言,一枚天命神符,配備一枚靈符組成的符陣稱為“雙旗鎮”,一枚天命神符配備兩枚靈符稱為“大羅三”。
四大征、五行長、六道劫、七海助……以此類推。
武羅上一世,便是旱魃血焚配合六枚一品靈符,組成了無比強大的“七海助”符陣。
“六道劫”符陣的力量不斷收緊,那些骷髏頭已經密密麻麻的擠在了一起,再也不能逃脫。
武羅仿佛看到,在那片山谷之中,一隻熟悉的玉手高高舉起,纖長秀氣的五指慢慢收緊,天空中的天羅地網也隨之收縮。
天羅地網籠罩了數十裡方圓的山區,在這片山區內,沒有得到穀牧青的許可,就算是一隻螻蟻,都別想逃出去。這還不是一品天命神符“天羅地網”的真是威力,而組成了符陣“六道劫”之後,天羅地網的力量憑空增強一倍!
天命神符,符陣,才是修真界最強大的力量!
“穀牧青,你真要逼老道跟你拼命不成!”天羅地網之中,那無數顆青黑色的骷髏首一起張口嘶吼,一道道詭異的紫色電光在黑黢黢的牙齒之間閃動,每一顆骷髏首黑洞洞的眼眶之中,都燃起了紫色的火焰。
穀牧青清冷悅耳的聲音回蕩在崇山峻嶺之間:“洪波道人,你惡貫滿盈,死有餘辜,天門長老會上體天心,好生之德,沒有判你死刑,我可沒有這般好心,你要是想拼命,儘管來戰,趁此機會殺你,長老會也無法責備於我。”
一番話說的觀戰的獄卒們鼓掌叫好,武羅卻是暗暗搖頭,穀牧青顯然還不瞭解紫河鬼魔的性格,他掃了一眼身邊,眾人都看的如癡如醉,無人注意自己,於是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起來,心中打起了主意。
“哈哈哈!”無數顆骷髏首放聲狂笑,震得整個天地瑟瑟顫抖,百里內的流雲一起碎裂,化作一片片的水霧。
“去若盧獄?不得自由、生不如死!老道就算死,也不會跟你去若盧獄的。好,既然你這麼不通人情,老道便跟你拼個魚死網破!”
“轟隆隆……”
那無數骷髏首瞬間由虛幻變成實質,密密麻麻的骷髏首相互碰撞,在天空中發出如同旱田滾雷一般的巨響。響聲越來越大,忽然從骷髏首之間射出來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,光芒越來越亮,好像一道道利劍。
穀牧青那清冷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,於一座座山峰之間來回傳送回蕩:“若盧獄的同僚們暫退,老魔要激發‘十方鬼遁’自爆,我只能保證三十裡之外為安全距離……”
喬虎等人嚇了一跳,他們距離那山谷只有二十餘裡,當下人人躍起,拼了老命朝後竄去,整個過程之中,沒有人意識到武羅已經悄然不見了。
那詭異的光芒越來越強烈,洪波老魔的笑聲也越來越狂妄,整個山谷之中,陰風怒號,雷電狂卷,一團黑雲迅速在山谷之中成型,隨即飛快擴散,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,已經從山谷之中擴散到了數十個山頭。
黑雲籠罩之下,所有的生靈頓時枯萎,樹木花草蛇蟲鼠蟻,盡數化作飛灰,生氣全被吸幹。
穀牧青再次開口,聲音之中已經帶著怒氣:“洪波,你死到臨頭卻還要造次殺孽,真是不知悔改,殺你我絕不手軟!”
“想要我死,你也要給我陪葬,哈哈哈!”洪波老道狂笑一聲,那黑雲猛然向上一噴,將裹著無數骷髏首的天羅地網一口吞了進去,隨即電光四射,一聲巨響地動山搖,強烈的光芒宛若龍捲風一樣繞著那山谷不住旋轉,颶風襲過百里以內的山峰,所有五丈以上的大樹盡數折斷,整整一盞茶的時間,強烈的爆炸才慢慢平息,整個山區宛如颱風過境,一片狼藉。
但,即便如此,六道劫符陣依舊巋然不動,五色光圈繞著那一尊小山一般的天命神符緩緩轉動,那爆炸,沒有一枚骷髏首逃脫,爆炸之後,那一顆顆紫黑色的骷髏首,在天羅地網之中慢慢化作飛灰消失不見。
山谷被挖深了數丈,一名身材高挑,身穿青黑色捕快服,頭戴青竹斗笠的女子靜靜的站在山谷一側,在她身外,三道光圈延伸出去,在光圈保護下,她身邊四人安然無恙。
一名容貌俊朗,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面帶微笑,朝穀牧青拱手贊道:“天下第一女深神捕,果然名不虛傳,谷仙子的天羅地網,六道劫符陣,神乎其技,年青一代無人能及。若不是谷仙子護著我們,只怕這一次我們是在劫難逃了。”
那青年男子看上起氣質不俗,器宇軒昂,想是要跟穀牧青搞好關係,一開口便盛讚穀牧青,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低俗。
穀牧青聽了他的話,也沒有什麼歡喜的神色,反倒是一皺眉頭,地喝了一聲“不好”,把蓮足一跺,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,倏地一下不見了。
那青年男子原本還有許多套近乎的話要在穀牧青面前討巧,卻不料人家根本沒給他機會,登時被晾在那裡,一張俊臉顏色變得難看無比,滿眼怨毒之色。
一片狼藉的山林之間,亂草亂木亂石,一道淡淡的虛影貼在地面上,悄無聲息飄過了一座有一座山峰。就在他即將脫出爆炸範圍的時候,忽然一隻桃木釘咄的一聲戳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噝!”那虛影發出了一聲好似毒蛇吐信的慘叫聲,緊接著一個惡毒的聲音咒駡道:“什麼人暗算你家道爺,道爺要把你的三魂六魄抽出來煉入法器,永生煎熬,不得解脫!”
武羅把玩著手裡的小刀,施施然的走了出來,他手上還有一枚木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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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天羅地網,六道劫陣(下)
桃木枝乃是就地取材,木刺也是臨時削制,兩根木刺上,都有一枚同樣的符文。正是這符文,放出一絲絲淡淡的靈光,死死地釘住了那虛影。
“你強行發動‘萬鬼逆天’大法,此時只怕連一個粗通武藝的凡人也未必打得過,還想殺我?”
武羅光明正大,既不蒙面也不藏頭露尾,依舊是一副帝君做派。
不知道為何,堂堂紫河鬼魔,一看到他就駭然發抖:“你、你到底是什麼人!”
武羅微微一笑:“這一點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,你不是一個好人,對於你這樣的人,我通常不會滿足他們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要求,所以……”
武羅把木刺一指,恰好對準了虛影眉心的位置,慢慢刺了過去。
“住手!”
忽然一聲冷喝出來,武羅身形一頓,心中一陣欣慰:谷牧青的修為大有提升,比自己估計的早了三十個呼吸的時間趕到。
他現在的修為,遠遠比不上穀牧青,所以後者已經到了身後,武羅也沒有察覺。
“你是什麼人?怎麼會知道紫河鬼魔的保命秘法?”谷牧青也是在洪波老道發動之後才察覺出不對勁,元魂搜索之後追了下來。
而眼前這個少年,修為水準低下,不可能像自己一樣乃是時候察覺,因為那樣的話以他的修為肯定來不及追上洪波老道,他必定是事先知道洪波老道有這等手段,提前在洪波老道逃走的道路上埋伏下來。
能夠如此清楚魔道巨擘保命手段的人,最可能的就是老魔頭的自己人。穀牧青頓時大生警惕。
武羅也不回身,可以控制著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波濤,足足用了三個深呼吸,才讓他的聲音顯得比較正常。
“穀神捕何必執著於這些問題?天門長老沽名釣譽,不肯處死紫河鬼魔,如今他在若盧獄門前自爆,要與你拼個魚死網破,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已經死了。只要我一根木刺刺下去,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連殺九十九名孕婦修煉的惡魔洪波道人了。”
武羅的話讓穀牧青大為心動,不錯,所有的人都看到洪波道人自爆,現在殺了他,根本無人追究。
洪波道人罪大惡極,把他關在若盧獄中,實在是太便宜他了。這個判決一下,穀牧青當時就不服,可是長老會做出的決定不可更改,穀牧青雖然心中極度不情願,也只能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。
“你可是魔道中人?”
穀牧青猶豫再三,還是忍不住問道。
武羅背後一陣冰冷的感覺,就好像無數冰刀同時刺破了他的後背——這是穀牧青凝如實質的殺意!
武羅卻不回答,背對著穀牧青輕輕一笑,手指一動,木刺唰的一聲刺進了虛影眉心,洪波老道一聲慘叫,虛影在一片嗤嗤聲中煙消雲散。
“你!”穀牧青大怒,武羅殺了洪波道人,這才緩緩轉過身來,輕輕一拍雙手,輕鬆無比:“穀神捕不必生氣,洪波道人自爆,便是將來有人發現他其實是被人所殺,也不是你下的手。”
武羅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,天下第一凶人,殺伐決斷,絕不拖泥帶水。既然決定了洪波必死,那麼下手絕不容情。
他的聲音雖然冰冷,語氣雖然生硬,但是卻透著對穀牧青的一種關懷,不等穀牧青回答,就動手殺了洪波,就算將來有人翻出這筆爛帳,也怪不到穀牧青頭上。
這等剛硬之下的溫柔心思,也只有武羅這種男人才會擁有。這其中的微妙,念著舊情,又帶著些微的愧疚,難以明說。
谷牧青不知道武羅的身份,只覺得這話分外刺耳:“你是指責我怕擔責任?”
武羅一愣,上一世他在感情上就不怎麼成功,否則也不會挑來選去,認定了宋劍眉。而這一次,他難得為人著想一回,卻被人誤會。
以他天下第一凶人的強勢性格,就算是好意被人誤會,也絕不會分辨半句的。武羅心中憤然,抬頭正要怒斥,卻看到穀牧青俏眉飛挑,杏眼圓瞪,面如寒霜,嗔怒之色依舊掩不住英秀之美,那眉眼之間,神情雖然已經不似往昔,卻還能尋到當年的影子。
武羅一陣恍惚,記憶深處那些笑臉飛了出來,和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重疊在一起,讓他有種往事今生的錯覺。
上一世本就有些對不起人家,這一世何忍苛責?
“唉……”武羅輕輕歎了口氣,軟化下來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你是天下第一女神捕,樹大招風。有些麻煩,能免則免。我叫武羅,是若盧獄的獄卒,來接應你的。我在若盧獄中,見多了魔頭,這老道士這種逃生手段,也是聽犯人們閒聊的時候說起的……”
武羅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了。如何得知洪波老道保命手段,他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。
穀牧青卻眉頭一皺,心中不解:這少年分明是要發怒,卻不知為何忽然軟化。若不是她看出來武羅眼神之中隱藏的那種痛苦,只怕就會武斷的認為他是被自己美貌折服。
她只是有些不明白,這少年人,為何會有那種似乎是歷盡劫波、償遍冷暖的滄桑眼神?
“武羅……武羅……”
遠處傳來了喬虎等人的呼喚聲,武羅高聲應了一句:“喬頭兒,我在這兒。”回過頭來,武羅對穀牧青微微一笑:“走吧。”
谷牧青也說不清楚為什麼,總覺得武羅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。女人大都相信直覺,穀牧青這天下第一女神捕比一般的女人更相信直覺。
喬虎等人已經飛快趕來,看到穀牧青顯然愣了一下了,武羅跟大家介紹:“這位便是天下第一女神捕,谷牧青谷大人。”
喬虎等人齊齊一震,慌忙下拜:“參見谷大人。”
谷牧青淡然道:“大家不必客氣……”穀牧青心中一震,猛然想到自己似乎從未跟武羅介紹過自己的就是穀牧青,自己之前也從未見過這個少年,他怎麼知道自己就是穀牧青!?
女神捕看向武羅的眼神不由得更帶了一絲複雜的疑惑,不明就裡的喬虎已經上前一步拱手道:“葉大人命喬虎前來迎接谷大人,您看咱們是否先回若盧獄?”
之前跟穀牧青一起的四人也趕了過來,穀牧青不動聲色的將地上的兩枚木刺捲進了袖子裡,淡淡道:“好吧。”
之前那名討好穀牧青的青年警惕的掃了武羅眾人一眼,這才關切問穀牧青:“谷仙子這些人……”
“若盧獄的人,來接咱們的。”穀牧青似乎並不願意和他多說,簡單兩句話便不說了。
青年爽朗一笑,一眼看出來喬虎乃是眾人的首領,上前一步抱拳道:“各位好,在下峨眉白勝劫。”
只是一句話報出了自己的名號,白勝劫就不再多說,顯然對自己的名號極為自信。
果然喬虎神色一變,恭敬道:“原來是峨眉俠少,天下五大神捕之一,幸會幸會!”白勝劫爽朗一笑,微微有些得意的看了穀牧青一眼,卻很鬱悶的發現穀牧青對於他的“名滿天下”並無什麼感覺,反倒是正看著喬虎身後的一個獄卒。
白勝劫嘴上跟喬虎客氣著:“什麼五大神捕,那都是大傢伙兒抬愛,白某人何德何能,不敢跟谷仙子相提並論。”他心中卻在奇怪,武羅站在喬虎身後,收斂了氣質,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獄卒。
白勝劫有些不得其解:穀牧青看著這小子做什麼?
不過他卻將武羅記了下來,準備進了若盧獄再打聽。
“行了,別多說了。”穀牧青打斷他:“洪波死了,趕緊去若盧獄,跟葉大人商量一下善後的事情。”
……
進了若盧獄就沒有武羅什麼事情了,喬虎親自帶著穀牧青一行人去見葉念庵,武羅平靜的回到自己的石屋,一直進了木盒神殿,才全身放鬆下來,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呆了半晌,忽然一個苦笑,自己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。
排遣了滿心落寞,武羅取出了玉粹魄開始了一天的修煉,無論他心中多少想法,都要等他重回巔峰才能去實現,以現在的姿態,他自己都沒臉出現在穀牧青面前。
武羅上回服用了一滴玉筍髓漿,連升三級,不過這種天地靈物不能輕易服用,一次之後總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服用第二次,若是連續則會導致身體無法容納那麼多的靈氣爆體而亡。
況且,武羅已經將那枚玉筍種下,新生長的竹林玉筍當中,不會這麼快就累積出這等天材地寶。不過武羅有了玉竹林,過上幾年,玉筍髓漿這種天地靈物,自然是大大的闊綽。是以武羅對著雨竹林極為看重,若是他知道玉竹林剛生長起來,就被紅泥蛤蟆連頭帶尾吞了一整根,不知道要心疼到什麼地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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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赤色玉錢,食符妙法(上)
這一次修煉入定,時間悄無聲息過去,金烏西墜玉兔東升,武羅再睜開眼,已經是半夜了。
他此時心情已經平靜,這對於道心堅定的南荒帝君而言,並不算是一個讓人驕傲的成績,足足用了一整天時間,還借助了入定,才平復了心緒。
他檢查了一下自身的境界,這一回修煉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,他距離合真中期,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。
道境的修煉實際上和道心的修煉息息相關,武羅上一世境界極高,道心的境界自然也很高。他元神轉生,這一世重修等於是只修道境,不必再修道心。
而今天重逢穀牧青,有機會彌補上一世的巨大遺憾,與武羅來說,也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,將他的道心磨練到了一個新的高度,故而對道靜的提升也是大有幫助。
這一枚玉粹魄,還是當初從李擎宇手裡敲詐來的,消耗了這麼長時間,已經用去了其中約莫三成的靈氣,玉粹魄周圍的部分原本濃密的玉白色退去不少,有些部分甚至已經變得透明了。
武羅將玉粹魄收起來,想了想將天府之國打開來,想要看看蓬荊樹林的樹王是否已經誕生。
還剩下四顆神苗當中,已經有一顆漸顯頹勢,周身銀光慢慢流失,葉片也有些暗淡。
武羅雖然很想早點看看自己的樹王究竟有何等不凡,不過這種事情卻是急不得。武羅更明白,樹王的競爭越激烈,將來誕生的樹王反而會越強大。
滿意的查看了蓬荊神木之後,武羅隨便掃了一眼旁邊的玉竹林,倒不是他不重視玉竹林,而是因為玉竹林的規模還很小,一目了然。
這一眼看過,武羅就要離去,可是隱約感覺有什麼不對勁。他又回過頭來,再看看那片玉竹林,果然有兩個地方不對勁。
首先玉竹林當中明顯缺了一顆老竹,其次自己明明記得紅泥蛤蟆並沒有放在玉竹林旁邊。
武羅過去一瞧,立刻發現紅泥蛤蟆口中那枚赤紅色的玉錢來。他好奇的將那枚玉錢從蛤蟆口中取了出來,心中激動無比。
自己猜的果然不錯,這紅泥蛤蟆果然有古怪。
玉竹林少了一根老竹,紅泥蛤蟆莫名其妙的到了雨竹林旁邊,口中有多了一枚玉錢,武羅將線索一串,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。
那紅泥蛤蟆還是一副老樣子,武羅將玉錢先放在了一邊,雙手小心捧著紅泥蛤蟆,送到了一棵老竹前面,可是這一回,紅泥蛤蟆卻一動也不動。
武羅嘿嘿一笑,心說看來同樣一種天地靈寶,只能誘惑這貪吃蛤蟆一回。武羅眼珠轉了轉,便帶著蛤蟆和玉錢回了木盒神殿——蓬荊神木可是種在天府之國當中,別看現在這蛤蟆對蓬荊神木不屑一顧,但是一旦樹王誕生,結出什麼好東西,這蛤蟆必定第一個撲上去。到時候自己不在,豈不是都被這蛤蟆糟蹋了?
若是這蛤蟆吞吃了東西,吐出來的玉錢價值相等倒也罷了,若是不值,武羅豈不是要後悔死了!
保險起見,武羅先將紅泥蛤蟆安放在了木盒神殿的白玉臺階上,然後才仔細端詳起這枚赤紅色的玉錢。
那蛤蟆只有雞蛋大小,但是吞吃那根玉竹的時候,嘴巴卻長得足有碗口大小,而這枚玉錢也著實不小,比它本體也是毫不遜色。
玉錢上佈滿了細密的花紋,不是文字、不是符咒,乃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記錄方式,將意識直接記錄在玉錢上。
武羅只是把手一摸玉錢,就立刻明白了這枚玉錢上那些花紋的含義——這就好像其中蘊含著一道神識,直接傳遞給武羅一般。
只不過,玉錢這種記錄方式,顯然更加高級。封印一道神念,只能供給一個人閱讀,這玉錢卻能讓很多人明明白白瞭解到其中的含義。
神念一入武羅的腦海,武羅登時興奮地眼冒精光,明知道木盒神殿之中沒人,卻還是忍不住大喊出來:“真的假的,該不是那位前輩留下來的一個玩笑,捉弄別人的吧!”
其實他知道多半是真的,這種用玉錢直接記錄神念的法門,施展起來絕不輕鬆,不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捉弄後人的。
只是這玉錢上的東西太過驚人,武羅一時間感覺難以置信罷了。
他又將那神念回憶了一遍,以武羅的眼光,當然能夠看得出來這東西的真假。他心情激動無比,絕對是真的!
這玉錢上,記錄著一道法門喚作《食符》,簡單來說,就是一門關於吞吃的法門。吞噬天地間的各種靈物,凝結出一枚枚的靈符。
最初的時候,因為修為很低,只能吞吃水玉稻這一類的靈氣作物,所凝結的靈符自然威力也不大,等級也不高。但是隨著修為的增長,可以吞噬更加強大的靈物,比方說淩晨日出之前的東方紫氣,日當正午十分的太陽真火,紫雷、彩霞、甚至是地煞、天罡五行之氣、陰陽二氣,太初元氣等等,修到了深處,無所不能吞噬!
而到了那個時候,凝結出來的靈符,就會強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。
也就是說,這是一門符師的修煉法門!
靈符威力巨大,在修真界極為稀缺,乃是比法寶更加珍貴的寶物。修真界符師稀缺,不光是因為符師修煉的法門稀少,而且每一門符師傳承,都要求了極為苛刻的條件。
比方說武羅上一世認識的南荒第一符師向狂言,武羅曾經跟他討教過靈符的製作,向狂言兩眼一翻,倒是毫不藏私的告訴他,他的傳承需要身負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才能修煉,而且還必須擁有修真界二十大靈根之中的“問天靈根”,要是武羅滿足這兩個條件,他馬上把一身所學傾囊相授!
向狂言倒也不是信口開河,如果武羅真的滿足這樣的條件,向狂言必定欣喜若狂。事實上修真界的符師如此稀少的最重要的原因,就是符合這些符師傳承條件的人太少了。
“問天靈根”本來就是二十大靈根之中最稀有的三種之一,更何況還要加上更加稀有水火雙重互克屬性。
水火雙重互克屬性的人,一出生不出三十天就會夭折,除非有修士從他不懂事的時候,就用靈元為他梳理身體,將兩種屬性人為調和,養到他懂事,在傳授特殊的法訣自行修煉才能保命。
但是哪有這麼巧的事情?生出這等稀有的屬性,又恰好有修士路過發現。
而這個幾率,再加上問天靈根,向狂言雖然貴為南荒第一符師,數百年了也沒找到一個傳人。
事實上所有的符師,這一生最大的目標不是煉製出一枚一品靈符,而是找到一位合格的傳人,尊貴無比的符師,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,一生卻都在為傳人奔波,不能不說是一個諷刺。
符師誕生困難,再加上靈符的強大威力,符師在修真界之中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。
好比向狂言,就算是在武羅面前,也是嬉笑怒駡,從來不把這個南荒帝君放在眼裡,武羅也不敢跟他翻臉,武羅上一世,以旱魃血焚為君,配合六枚一品靈符為臣,組成了冠絕天下的“七海助”無上符陣,那六枚一品靈符當中,有三枚是武羅自己收集的,另外三枚,都是自備材料,請向狂言幫忙煉製的。
向狂言也是整個南荒,唯一一位進入正道領地,不會被追殺追捕,反而會被敬為上賓的魔道修士。
當年向狂言曾經路過九嶷山,林絕峰得知,立刻親自下山恭請向狂言山上做客,向狂言十分不耐,一口回絕。林絕峰不但沒有發火,一代掌教反而嬉皮笑臉軟磨硬泡,糾纏了好幾天,向狂言受不住了才跟他上山。
九嶷山正門大開,滿山弟子一身華服,列隊迎接。
不僅如此,林絕峰還命自己的親生女兒奉茶侍應。就算如此,向狂言依舊我行我素,當著九嶷山數位長老的面,不住的稱讚南荒帝君崔燦的好處,稱他是真漢子。
彼時,林絕峰的一隻眼已經被崔燦燒瞎,向狂言這般,可算得上的當面打臉,不厚道之極;林絕峰卻忍氣吞聲,笑臉相陪,全都受下了!
由此可見,符師在修真界中的地位。
而武羅手頭上這部《食符》的法訣,創立者這可謂獨闢蹊徑,竟然把符師所有苛刻條件一概摒棄,按照這法門上所說,幾乎人人可以修煉,要是流傳開去,將會是一個符師滿地走的局面!
不過武羅怎麼會讓它流傳開去?
武羅是天下第一凶人,不是天下第一蠢人。
他將《食符》法門弄清楚之後,迫不及待的開始了修煉,這道法門的行功路線,詭異莫測,十分奇特,幾乎每一步都是大大出乎了尋常人的預料,跟一般修士的靈氣搬運路線大相徑庭截然不同。
也正是因此,這法門修煉起來格外晦澀,武羅畫了兩個時辰,才運轉了一個小周天,中間還出錯了好幾次。
眼看著天就要亮了,武羅卻跟這《食符》法門卯上了,也不去吃飯,也不去喬虎那裡點卯,一門心思要將這法門運轉純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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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赤色玉錢,食符妙法(下)
這一修煉,就是整整一天,十二個時辰,不眠不休,武羅也不過運轉了六個小周天,速度並未提升半點,唯一的收穫就是運轉過程中,再也沒有出錯了。
第二天武羅依舊是沒有出門,坐在木盒神殿當中,繼續修煉。
一連三天,武羅卻毫無進境,一個小周天,依舊需要兩個時辰。武羅卻並不洩氣,這法門如果簡單,只怕不會到現在都是個秘密,早就有人參悟出來了。
三天時間,武羅也算是入門了,以他現在的水準,吸攝水玉稻中的靈氣,凝結靈符應該能夠成功,武羅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試試看。
……
一陣敲門聲響起,穀牧青將手中正在端詳的兩根木刺收入了儲物空間,淡然道:“進來。”
一名女獄卒端著一個託盤走進來:“谷大人,該用晚膳了。”穀牧青點點頭:“放下吧。”女獄卒放下之後離開了,穀牧青通常都是一個人,獨來獨往,她這差事危險極大,早年也曾經帶著侍女隨行伺候,但是沒多久那侍女便在行動中被人殺死,這件事情雖然不能怪穀牧青,但是她卻一直內疚於心,幫助那侍女的靈魂轉世到了一個大戶人家之後,便再也不肯帶什麼人了。
這一回葉念庵派了一名女獄卒伺候她,穀牧青還有點不習慣。
她很久沒有獨自在房間中用膳了,回憶一下,似乎都是跟眾人一起在飯館了吃喝,她也沒有潔癖,那喧鬧的酒館,反而能讓她有種真實的感覺。
到了穀牧青這個境界,吃飯也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,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。
她看著桌子上精緻的幾碟小菜,忍不住一個苦笑:自己有時候啊,太像男人了,都快成了男人婆了。
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,還好肌膚依舊光滑緊致,吹彈可破,至少這一點上,自己不像男人。
她無心吃喝,又將那兩枚木刺取了出來。
仔細端詳著那木刺上的兩枚符文,穀牧青的神色之中,狐疑之色越來越重。她把手虛空一按,一道靈力投入那符文之中,憑空將符文臨摹出來。
這枚符文看似簡單,但是穀牧青的靈力臨摹已經到了毫無差別的地步,隨後再將臨摹的符文放大,這才看出來,原來這枚符文竟然複雜無比!
簡簡單單的一個筆劃之中,放大幾十倍之後就能夠清晰的看到,其中有數十個微妙的變化,但是正常狀態下根本看不出來。
穀牧青似乎找到了關竅所在,顯得微微有些激動,隨手一揮,那枚臨摹的符文忽然變得模糊起來,她的雙手不住揮動,將那枚符文一層層的剝開,形成了一個個新的符文。
原本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符文,竟然分離出來整整九十九個符文!
看著那九十九枚符文,穀牧青渾身一震:“南君靈文,崔燦,竟然是你!”
穀牧青怔怔的看著那些符文,神色複雜無比。
南君靈文乃是武羅上一世獨創的符文,天下只此一家,別無分號,他有沒有傳人,能夠使用這種靈文的人,只能是武羅本人。
洪波道人當時便是看到了武羅手中木刺上的符文,認出來這乃是南君靈文,才嚇得駭然失色。
洪波道人乃是南荒的人,能夠認出來南君靈文並不奇怪。武羅本以為穀牧青接觸南君靈文的機會不多,應該不會看出其中的奧秘,所以才放心的把木刺留下,不過他顯然低估了穀牧青對他的瞭解程度。
……
喬虎護著武羅,三天時間他沒出現,也沒人來問。這一出來,武羅就直奔食堂。
正好是吃飯的時間,食堂內一派火熱。相熟的獄卒都知道武羅有錢,也不跟他客氣,起哄道:“武哥兒,請大家喝個小酒吧。”
武羅也不介意,隨手一揮,跟大師傅道:“給這幫饞鬼來一壇黃貓尿打發了。”
黃貓尿乃是食堂內最低等的一種酒,用粟米釀造的黃酒,顏色黃亮亮的,釀好之後,用竹子燒炭過濾,倒是乾淨清澈,絕無雜質。只是因為用料的問題,口味一般,也很便宜,一枚玉粹就能買十大缸。無論是樣子還是價錢,都很符合“黃貓尿”這個賤名。跟他們經常喝的靈泉仙釀簡直沒法比。
大師傅哈哈一笑,把一邊的一隻酒罈一拍,足有半個水缸大小的酒罈呼的一聲淩空飛起,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一桌當中:“喝吧。”
眾人愁眉苦臉:“小氣!”
武要了三桶米飯,正要開吃,眼角的餘光就看到葉青果一個人靜悄悄的從門口飄了進來。
武羅心中一動,上一回自己比拼吃喝,可是輸給了嬌小玲瓏的葉青果,這成了他美食史上的一個污點。
武羅自忖,如今自己修煉了《食符》法門,食量驚人,總有機會扳回一城吧?
他敲著木桶的邊,朝葉青果叫道:“葉姑娘,有沒有興趣再比試一下?”
葉青果被他一喊,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的一跳:“啊啊?比、比什麼?”
上一次的事情之後,葉青果心裡總有種怪怪的感覺,初始幾天,渾身覺得彆扭,她將之歸罪為武羅的口水作祟,都是這個壞傢伙,害的自己吃他的口水,弄得自己現在生了病。
過了幾天,身體上的那種感覺漸漸地淡了,心裡卻總覺得有點異樣。好幾次她遠遠的看到武羅,都趕緊提前避開。
今天實在是饞了,不得已,硬著頭皮進了食堂,原本想靜悄悄的吃完就走,沒想到武羅偏偏看見了她。
“當然是比這個了。”武羅敲著木桶,葉青果腦子有點呆滯,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過來:“哦……”
她畢竟是畫皮暴龍級別的人物,立刻重整軍心,鬼笑一下:“好啊,你不怕被蹂躪,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!”
武羅沒什麼感覺,葉青果自己說完了卻覺得這話大有語病。
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,你若是心裡有鬼,一件事情再怎麼看都覺得曖昧。
武羅敲著木桶:“我先來三桶,你呢?”
葉青果玉指輕動,兩片粉紅色的嫩唇上下飛快,聲音清脆麻利,好像玉珠蹦跳,飛快的從菜譜上挑揀了許多昂貴美食:“要是你輸了,你得幫我付帳。”
武羅一拍胸口:“沒問題。要是你輸了……”武羅笑了起來。葉青果一看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,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,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隆隆自己的衣領,儘管衣領下面還沒怎麼發育,只有兩隻盈盈可握的小饅頭。
“你輸了我就是若盧獄第一大胃王!”
葉青果長長的松了口氣:“沒問題。”
武羅本來就是臨時起意的玩鬧心態,在賭注上自然也沒什麼好計較的。
馬洪喜歡湊熱鬧,給兩人一聲令下,武羅立刻抱著木桶大嚼起來,葉青果依舊是那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,細嚼慢嚥,吃的很淑女。
周圍的獄卒轟然起哄,大喊加油,食堂內氣氛熱烈,這是武羅變聰明之後才有的,之前就算是吃飯,獄卒們也是各自佔據著自己的陣地,親葉念庵派的,親木易濯派的,中立派的,各個團體涇渭分明,互相之間連話都懶得說,冷漠之極。
木易濯陪著穀牧青走進食堂,正好看見獄卒們鬧哄哄的圍在武羅和葉青果周圍大聲叫好,透過人叢,穀牧青看到武羅正抱著一隻大木桶山吃海喝,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。
木易濯身邊跟著木易兵狼,穀牧青身後卻跟著白勝劫。
木易兵狼自作聰明,還以為穀牧青不喜歡武羅,哂笑道:“谷大人不必在意,一個酒囊飯袋而已,礙著有些人的面子,我們不好把他趕出若盧獄,讓您見笑了。”
木易濯也不說話,木易兵狼這麼明顯的在穀牧青面前攻擊葉念庵和武羅,他可以推說木易兵狼不懂事,他自己要是做得這麼明顯可就說不過去了。
穀牧青點了點頭沒說什麼,白勝劫上前一步,卻發現穀牧青看向武羅的眼神雖然可以掩飾,還是能看出來十分複雜。
聯想到在若盧獄外,穀牧青就曾經這樣看著那個小獄卒,白勝劫心中便多了一絲想法。他不動聲色:“谷仙子,咱們到裡面去吧。”
幾次送進穀牧青房間的飯菜都是原封未動的端了出來,木易濯以為自己照顧不周,所以今天那飯菜再次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之後,木易濯便出面,白勝劫作陪,要宴請穀牧青。
穀牧青盛情難卻,又聽木易濯說若盧獄食堂的大師傅素齋做的不錯,這才跟著出來了,沒想到一進食堂,就遇到了武羅。
武羅並不知道穀牧青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,武羅糾結於自己應該如何面對穀牧青,反之,穀牧青又如何不是呢?
直到現在,穀牧青都沒有想清楚,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一世的武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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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靈符初成(上)
食堂實際上上面還有一層,只有一個房間,每個房間都很大,房門乃是用烏浮木雕鑿而成,輕便美觀,又顯的大大方方,牆壁上掛著古劍、書畫,兩扇屏風用紫湘竹編成,色調和整個房間的佈置相稱,桌椅板凳寬厚方正,到時並無多少花哨,整個房間裝飾的十分典雅質樸。
這裡乃是若盧獄招待貴客的地方,平常是不會開放的,穀牧青剛來的時候,葉念庵就是在這裡招待她,穀牧青喜歡這房間的裝飾,今天答應來,也有這方面的原因。
下面吵吵鬧鬧,上面雲淡風輕,穀牧青推卻不過,隨意點了幾樣小菜,要了一小壇女兒紅。
在座的人各有心思,唯獨木易兵狼暗暗窺視著穀牧青絕美的容顏,總有些心猿意馬。要是能夠娶到這樣一位女子為妻,該是怎樣的一件幸事!
樓下,武羅三桶米飯已經吃完了,果然修煉了《食符》法訣之後,食量大增,三桶米飯下肚,瞬間就被轉化為最純粹的靈氣,按照法訣,在體內迅速的旋轉凝結,漸漸成了一團。
武羅把桌子一拍:“上飯!”
眾人轟然叫好,好事者立刻又幫他端上來三桶米飯。大師傅笑駡:“臭小子,明天我又得出去買水玉稻了……”
武羅那一聲大喊,卻是被樓上的眾人聽到了,穀牧青忍不住眉頭一動,木易兵狼又一次自作聰明,喝嗎道:“不知輕重的東西,今天有貴客在,他們還在胡鬧!待我下去教訓他們一通,這個酒囊飯袋,一無是處!”
他勃然起身,顯然是想在穀牧青面前表現一下。卻沒有想到穀牧青淡淡吩咐了一句:“不必了。”
木易兵狼還以為人家客氣:“谷仙子你不用跟這種人客氣,你越是忍讓,這種人就越是得寸進尺。你放心,我下去不用片刻,就能讓他們乖乖滾蛋……”
穀牧青的臉色忽然一變,聲音也冰冷起來:“坐下!”
木易兵狼一愣,不明白怎麼會引得谷仙子發火,而穀牧青卻是再也不看他,長長地出了口氣,忽然起身:“抱歉,牧青身體不適,今天就算了吧。告辭。”
她說走就走,在場眾人,穀牧青的修為最高,連白勝劫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離開的,穀牧青就不見了人影。
穀牧青性格如此,雷厲風行,斷然不是那種為了面子會委屈自己的女孩,不願意呆下去了,自然是起身就走。
木易兵狼一臉茫然,有點搞不清楚狀態。白勝劫卻心中明白。他陰森森的看了看樓下,低聲問道:“那小子,到底是什麼來頭?”
木易濯還沒有回答,木易兵狼已經不可思議大叫道:“難道是為了他?為了那個酒囊飯袋,谷仙子竟然喝斥我?”
穀牧青當然是為了武羅。
天下第一女神捕是南荒帝君上一世的一個巨大遺憾,烙印在元魂之中,便是九生九世也難以抹去。對於谷牧青而言,武羅又何嘗不是她這一生的一個巨大遺憾?
穀牧青至今未嫁,不是因為武羅還能因為誰?
天下第一女神捕孤獨相伴,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,她總會忍不住去想,自己當年若是主動一點,像宋劍眉一樣大膽的去愛,或許現在的情況會有所改變吧?
數月之前,崔燦隕落,宋劍眉背叛,穀牧青傷心欲絕,獨自在荒山閉關數月,才漸漸撫平了心中傷痛,即便如此,出關之後面對九大天門長老會,她對九嶷山長老的問話,依舊拒不回答。
沒想到崔燦沒死,谷牧青自然明白崔燦為什麼會變成武羅,只是她沒有想到,會是在這裡遇到武羅。
在穀牧青心中,木易兵狼又算什麼東西?若不是穀牧青自己心亂如麻,以她的性子,剛才就指著木易兵狼的鼻子臭駡了——連九大天門長老都能甩臉子的女孩,還會顧及木易濯一個小小的副典獄長?
樓下,若盧獄大胃王的比試依舊繼續,武羅吃的熱火朝天,一邊的葉青果卻是不緊不慢,一邊吃一邊還小心翼翼的用一絹絲帕擦拭著嘴角,時不時的瞟上武羅一眼。
穀牧青臉都氣青了,她是女孩,一眼就看出來葉青果和武羅之間有些曖昧,否則葉青果不會在武羅面前這麼注重儀錶,饕餮比賽呢,還一副淑女模樣。
“這只小狐狸精!”穀牧青恨得牙根癢癢,實在看不下去了,扭頭就走。
以她的本事,在場眾人包括武羅在內,都沒有察覺穀牧青竟然來過來,而且還旁觀了好一會兒。
穀牧青是越想越生氣,自己的確不夠主動,可人家是女孩啊,你才是男人哎,你就不能主動一點?
就算是宋劍眉那個賤人黏人,你就不能大丈夫一點?你是南荒帝君,三妻四妾有什麼了不起的?
哼,現在倒好,被那個賤人暗害了一把,轉世重生了,這才幾個月,就跟一個小妖精勾搭上了……
穀牧青一路恨恨,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狠狠把房門摔上,嚇得那個伺候她的女獄卒手足無措。
把自己關在房間裡,穀牧青一屁股坐在床上,兩條修長的玉腿順勢一盤,胳膊肘架在膝蓋上,幼長修美的手臂托著香腮,思索了片刻,她性子裡的強勢再次顯露出來。
上一回她主動退讓,並非是她不會爭取自己的幸福,而是女孩子的矜持。這一回,穀牧青可不會再那麼輕易的放手。
“就算你是孫猴子,也蹦不出姑奶奶的手掌心!”谷牧青清秀的面龐上,浮現出一個可愛的狡黠壞笑,修長的玉手,五指狠狠一握,仿佛是要攥緊自己的幸福。
……
食堂中,武羅已經吃下去第五桶米飯,而葉青果面前的碗碟也堆積成山。
“吼吼吼!”獄卒們節奏整齊的敲著桌子,為兩人加油鼓勁。
樓上,木易兵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,心中極度不甘:就這小子?這小子有什麼好?他哪裡比得上我?我是副典獄長的兒子,我身負靈玉慧根,這小子只不過是最近運氣好,才能在境界上趕上我,以前就是一個廢物。谷仙子怎麼會為了他叱喝我!
木易濯冷靜的將武羅的來歷說了,白勝劫眉頭一皺,武羅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,至少從現在的信息之中,看不出來穀牧青怎麼會對武羅刮目相看。
白勝劫看了憤憤不平的木易兵狼一眼,心中不屑,癩蛤蟆想吃天鵝肉,不自量力,就憑你,也想染指穀牧青?哼。
“再過幾天長老會派來的人就該到了,辦那件事的時候,把這小子帶上。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將這小子弄死就好。”白勝劫淡淡幾句話,充滿了高高在上,決定別人命運的味道。這種事情,天下五大神捕之一的白勝劫,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。
在白勝劫的意識之中,像武羅這樣渺小的存在,他們的命運本來就是掌握在自己這樣的大人物手中的。
木易濯點了點頭:“沒問題。”
白勝劫又謹慎的看了看外面,壓低聲音問道:“上頭讓我問你,安排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?”
木易濯抱怨道:“這座若盧獄可不是一般的遺跡,上面又不是不知道,而且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,哪有那麼容易。”
白勝劫看了木易濯一樣,不動聲色道:“只要木易大人用心去查了就好,上面最近聽到了些傳聞,說木易大人不盡心辦事,反而私自動用組織的武裝,又中飽私囊……”
木易濯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,沒那麼強硬了,委屈道:“我我在這破地方,還要受葉念庵那老狐狸的閒氣,赤膽忠心,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如此中傷我!”
白勝劫嘿嘿一陣假笑:“我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,木易大人乃是組織的棟樑之才,斷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,您說是嗎?”
木易濯連忙點頭:“自然。”
兩人相視而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木易濯心中暗罵白勝劫狡猾,卻又不得不盤算著得給這個傢伙多少好處,才能讓他在上頭美言幾句,讓自己度過眼前的難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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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1-12-16 21:11:50
第二十五章 小周天封魔禁陣(上)
老魔頭心中越發忌憚武羅,若不是他不能出去,只怕立刻便會動手先將武羅剷除以絕後患!
老魔頭把全部神通運起,瘋狂的想要說服武羅,漫天金色蓮花再次炸開,每一片細小的碎片都化作一朵金蓮,舌燦蓮花神通威力再次暴漲千百倍。
武羅提升了境界,忽然心中一動,把手一放,一枚淡綠色的小巧靈符升上頭頂。
“不!”魔祖大吼一聲。
漫天飛舞的金色蓮花盡數湧入了那枚小小的靈符之中,在武羅頭頂上,仿佛掀起了一股金色的風暴,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,所有的金蓮才全部被收入靈符。
魔族雖然極力阻止,但是他的舌燦蓮花神通,一旦放出去就會全力攻敵,老魔頭對其的控制力極為弱小。武羅若是就此離開,舌燦蓮花神通沒了對象,便會慢慢回到老魔頭體內。
但是《食符》法門凝練的靈符十分古怪,對舌燦蓮花的吸引力強大無比,老魔頭無法控制。
武羅收了他的舌燦蓮花,這項神通他便沒有了。雖然老魔頭身負“口誅天下”,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重新修煉出新的“舌燦蓮花”神通,但是新修出來的神通畢竟比不上以前的水準。
“臭小子,趁老祖我沒有徹底發怒,快將老祖神通還來,否則老祖讓你追悔莫及!”魔祖在封印陣法之中咆哮大怒。
他當年縱橫洪荒,無人能敵,還從來沒有這樣吃癟過。沒想到萬年之後,竟然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吃了這麼大一個虧,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僅僅達到了合真中期,甚至連一個真正修士都算不上的小子。
武羅聽了他的話,一陣哂笑:“您老人家也是一把年紀了,這樣毫無威脅力的話說出來,不覺得丟您的身份?”
魔祖更是氣得暴跳如雷:“臭小子,你就期盼老祖我不要脫困,否則老祖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!”
武羅哈哈大笑:“謝謝您老的提醒,我定會盡心盡力,加持這封印陣法,保證不會放您出來的。”
魔祖啞口無言,許久許久才頹然一聲歎息,他乃是洪荒時代的巨擘,只因一時失算,亂了方寸,才會連連犯錯,一旦冷靜下來,卻是立刻將憤怒熄滅,心止如水,道心穩若磐石。
“好小子,能讓老祖我這麼狼狽,幾萬年來,你可是第一個。英雄出少年,不錯、不錯!”
魔祖對武羅的稱讚也是實心實意,他這個級別的存在,根本不會跟誰“客氣”,既然稱讚,必定是真心實意的認可。不過對於魔祖這樣的魔道鼻祖而言,認可武羅是一回事,只要脫困,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立刻殺了武羅。
武羅也正色道:“前輩大可懷恨在心,不過我這人向來一報還一報,前輩以龍口石刀上的《九龍吞日》害我,我收了你的舌燦蓮花神通,算起來還是晚輩虧了。前輩請小心,晚輩下回來,只怕還要討點利息。”
魔祖也不動怒了,點頭道:“我老頭子枯坐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,你要是有本事從我這裡掏點東西出去儘管動手。”
他這等於是承認,指點武羅去尋《九龍吞日》法訣的確是有心陷害了。
兩人這番對話一完,便再無甚可說,武羅的性子自上一世繼承下來,天下第一凶人,恩怨分明,人打我一巴掌,我斷不會只戳你一手指頭了事。兩人之間的糾葛還沒完呢。
……
五天之後,武羅安然無恙從離人淵中上來,喬虎和馬洪一起松了口氣。喬虎上下打量著武羅,只看得武羅覺得有點奇怪了:“怎麼了?”
喬虎有些不可思議道:“你下去的時候明明還是合真初期啊,現在……已經是合真中期了吧?”
喬虎這一提醒,馬洪才注意起來:“果然,你、你竟然突破了!”
不管什麼人下了離人淵,都是戰戰兢兢,緊守道心,唯恐被老魔頭趁虛而入。即便如此,還是難逃一個失敗的下場,武羅倒好,下去了還有心思修煉,不僅如此,居然還能突破境界!
馬洪和喬虎一起搖頭,兩人對武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,只是難免有些羨慕嫉妒:“你啊,簡直就是個怪胎……”
就在這一天,九大天門長老會派來的人也到了。厚重無比的石門在一陣轟隆聲中緩緩打開,門外站著六個人,最後面的兩個,抬著一頂青簾小轎。便是若盧獄正門大開,那轎子中的人竟然也不下來,六個人腳步輕快,護著那頂小轎,進來之後便被葉念庵接走,直奔望山閣。
這還是武羅重生之後,若盧獄的兩扇大門第一次打開。
馬洪在一邊悄悄跟武羅說道:“帶頭的那個漢子,乃是天下五大神捕之中另外一位虎猛大人。”
喬虎和武羅都很意外:什麼人這麼大的派頭,竟然讓神捕護送?
天下五大神捕之中,除了穀牧青之外,其餘四人都是男的。
來人帶來了長老會的命令,葉念庵將虎猛等人迎接進去之後,便立刻閉門商討,至於商討的內容,別說武羅,便是拓跋滔天、喬虎,也沒有資格知道。
武羅隱約猜到一些穀牧青等人還留在若盧獄的目的,只不過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。
到了傍晚的時候,剛吃了飯離開食堂的武羅晃晃悠悠的往回走,忽然眼前一個人影,武羅差點一頭撞了上去。
他猛然刹住了身子,抬頭就迎上一雙清澈的眼睛。
明亮,乾淨,透徹。
武羅甚至能夠在那雙眸子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,這雙眼睛他很熟悉,穀牧青。
身材高挑的長腿美女依舊是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,青竹編的斗笠拿在手中,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武羅身前——這絕對是故意的。
“跟我來。”谷牧青冷冷說了一句,轉身就走。
武羅猶豫了一下,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谷牧青其實已經看破了他的身份,因此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跟去。
而穀牧青也不催他,似乎有十成把握他一定會跟上來,兩腿修長的玉腿掩映在捕快服下,有節奏的在石板路上落下清脆的腳步。
果然武羅猶豫了一下,還是決定跟上去。穀牧青聽到背後的腳步聲,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,宛若黑暗之中一絲光明,一閃而逝。
等武羅發現穀牧青竟然是帶著他來到望山閣的時候,一絲失望之情在臉上一閃而逝。
穀牧青看得分明,心中小小有些得意。卻又暗自有些惱火,這惡人想什麼呢,以為本姑娘是什麼人,你就那麼大的魅力,幾面之緣而已,就會跟你發生些什麼?
兩人恩怨糾葛百年,她恨得有些牙癢,暗自盤算著怎麼修理這個現在的小惡人。
出了武羅之外,還有數人也分別被帶了過來。倒都是武羅的熟人:拓跋滔天、喬虎還有木易兵狼。
木易兵狼自從來了,就時不時的那他那貪婪的眼神在穀牧青身上掃來掃去,目光不離穀牧青的臉蛋、胸口和臀部三個地方。
武羅看的心中一陣惱火。他掩飾的雖然好,但是還是被暗中留心的穀牧青發現。
谷牧青有些欣慰,這惡人對自己還是很掛念的。卻不免又有些悲哀:早知如今,你又何必當初呢。
等人到齊了,葉念庵才陪著虎猛出現。
虎猛人如其名,生的虎背熊腰,身高七尺,端是一位昂藏大漢。一臉的絡腮鬍子也不怎麼修剪,一雙虎目之中精光閃爍,顯然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物。什麼事情交給這種人去辦,絕對是最放心的。
“人到齊了?好,讓虎大人跟大家介紹一下任務吧。”
虎猛也不客氣,上前一步道:“站在這裡的,就是現在整個若盧獄中的全部精英。”他這話說得骨子裡透著傲氣,但是卻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,一句話就讓大家對他心生認可。
“這一次的任務,乃是元老會眾位大人親自佈置下來的,事關重大,眾位切莫掉以輕心,虎某受了眾位大人的託付,能否完成任務,就要仰仗各位了。”
虎猛說完,鄭重朝眾人抱拳一禮。
木易濯立刻故作爽朗的一笑:“呵呵呵,虎大人客氣了,大家都是自己人,必定同心協力,完成任務,回報上頭眾位大人的信任。”
虎猛點點頭:“事情緊急,虎某就不多做客套,咱們立刻出發。”
喬虎不明白什麼事情:“這麼著急,不需要準備什麼嗎?”
虎猛道:“該準備的,我們來之前都已經準備齊了,早一點去便早一分勝算。”喬虎也不再多說,眾人誰都能夠感覺到虎猛的那種急迫,能夠讓神捕之一的虎猛都這麼緊張,顯然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讓武羅意外的是,竟然連葉念庵也跟著一起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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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小周天封魔禁陣(下)
這一行人當中,虎猛六人還有一頂轎子,穀牧青和白勝劫帶著三名隨從,葉念庵,木易濯父子,武羅三人,總共十八人,沒有驚動若盧獄中的其他人,悄無聲息的出了若盧獄,往那天洪波道人“自爆”的那座山谷潛行而去。
眾人都是修行者,速度迅捷,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到了那座山谷外。實際上這裡距離若盧獄,已經有兩百里之遙了。
那頂青簾小轎自從出現,就從來沒有落地過,直到此時,也被兩人抬著,而抬著轎子的兩人,分明已經是九宮境界的修士。
此時太陽已經落山,天還沒有完全黑,但視野已經顯得有些模糊。虎猛看了看葉念庵和穀牧青,兩人一起點頭,三人一起走到那青簾小轎前,躬身齊聲道:“勞駕葉前輩了。”
青簾小轎內傳來一聲咳嗽,一個略帶疲倦的聲音道:“老頭子大老遠的跑來,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,不必客氣,放我下來吧。”
兩名“轎夫”小心翼翼的放下轎子,自始至終,青簾小轎平穩無比,兩人不敢讓轎子發出一絲晃動。
武羅細心觀察,發現不管是虎猛、穀牧青等人,還是抬著這青簾小轎的兩名轎夫,對那轎子的尊敬,都是發自內心的,是一種崇敬,而非畏懼。便是白勝劫,也是一副恭順模樣,不敢稍有譖越。
武羅心思轉動,整個正道,能讓這些人如此尊敬的不超過五個人,再想想這一次有可能的任務,這青簾小轎中的人物,也就呼之欲出了。
轎子落地,虎猛連忙上前挑開轎簾,一名身材瘦長的老者走了下來。老者的修為精深,便是葉念庵站在他身邊,氣勢上也不由得被他比了下去。
只是老人的氣色卻很不好,似乎是積年癆病的那種氣血不足,面色蒼白。
武羅心中一歎:果然是審判庭的葉重落。
正道修真自有一套司法體系,事實上這套司法體系主要是針對南荒的。最高搞權力機關自然是九大天門長老會,他們擁有最終的裁定權。但是捉到了罪犯,卻都需要審判庭來裁決。
審判庭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機構,有三名判官,這葉重落便是其中最正直的一名判官。
不僅如此,葉重落乃是天下聞名的陣法、衍數大家,數次利用自己所學,化解天災,拯救黎民蒼生無數,功德無量。
可惜他逆天而為,擅自洩露天機,是以本身被反噬的厲害,即便是他擁有大能者的實力,身體卻每況愈下,似葉念庵、虎猛、穀牧青這樣正直之輩,都暗暗傷懷,只怕用不了多久,正道就會失去這樣一位君子判官了。
葉重落一出來,虎猛連忙想要上前攙扶。葉重落卻是隨手一擺:“老頭子還沒那麼弱不禁風。”
他輕輕一頓足,腳下一層靈光蔓延,貼著地面鋪散出去,瞬間掃過了整個山谷,原本有些灰濛濛的看不真切的地方,在靈光照耀之下,再無死角。
喬虎看的心驚無比:這就是大能者啊!只是輕輕一個動作,便能照耀整片山谷!
而且葉重落還是大能者中並不以戰力著名的存在。
葉重落照亮了山谷,便慢吞吞朝一座山峰上走去,腳下縮地成寸,那高高的山峰距離眾人少說也有數十裡的距離,葉重落卻是三兩步就登上了峰頂,放眼望向整個山谷。
眾人發足狂奔,葉重落都沒有飛行,他們自然也不敢施展法術法寶飛上高空,只能從地面上追趕。他們卻沒有葉重落那縮地成寸的本事,一個個趕得汗流浹背,狼狽不堪。
拓跋滔天把武羅抓起來扔在自己背上,要不然武羅肯定掉隊。
那邊木易兵狼也一樣被木易濯背在身上。
山頂上,葉重落先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布帕,在手中一吹,布帕瞬間變得無比巨大,化作一片烏雲,將整個山谷籠罩起來。
然後他才托起了一枚小小的羅盤,凝眉沉思計算著什麼。眾人不敢打擾,到了山腳下便停住了。
過了足有兩個時辰,天色完全黑了,整個山谷中卻依舊是一片明亮。葉重落終於展開了眉頭,飄然下山,對眾人道:“成了,咱們這就去佈置。”
知道任務內情的虎猛等人大喜,喬虎等人卻是不敢多問。沒人注意到武羅眼神閃爍,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。
葉重落飄然前行,身形瀟灑,速度卻是極快,他畢竟是大能者,即便是可以控制自己的速度,也不是一般人能追得上的。
拓跋滔天眼看著武羅就要掉隊,只好又將他背起來。
那邊木易濯卻是取出一雙布靴讓木易兵狼穿上,那靴子顯然是一件法寶,木易兵狼手中攥了兩枚玉粹,從其中抽取了靈氣,發足狂奔,在靴子的幫助下,倒也勉強能跟上眾人。
只是這靴子看來損耗玉粹極大,之前才沒與使用,一直到了現在關鍵時刻才拿出來。
這樣一來,武羅就成了整個隊伍中唯一的累贅了。白勝劫等人看他的眼神之中,就帶著一絲不滿。
眾人跟在葉重落後面跑了片刻,葉重落停下來,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,又仔細的用步伐丈量了數次,然後把手一抬,一隻長三尺,寬一尺的石匣出現在手中。
葉重落將匣子打開來,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二枚三稜形的玉釺。玉釺表面上雕刻著一枚枚符文,靈光閃動,十分不凡。
葉重落抽出第一枚玉釺,輕輕一拍,唰的一聲玉釺射入地面,只留下了一個深深地黑孔。
葉重落鑿下第一枚玉釺,片刻不停,飛速趕往下一個地點。
似乎是因為之前計算消耗的時間太多,葉重落有些著急,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,眾人跟在後面追趕的有些吃力。
木易兵狼累的氣喘吁吁,勉強還能跟上,拓跋滔天帶著武羅,汗流浹背。穀牧青妙目流盼,時不時的從武羅身上掃過去,不過掩飾的極好,沒有被別人發現。
白勝劫卻有些不喜,微微皺了皺眉頭,但似乎顧忌什麼,也沒有多說。
木易兵狼卻沒這麼好的涵養,譏諷道:“自己不行還硬要跟來,這麼拖累大家是小,要是因為你,不能完成任務,耽誤了長老會的大事,你就是自裁都不足以謝罪!”
武羅哂笑一下,懶得理會他。武羅對木易兵狼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,天下第一凶人絕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存在,武羅這一世因為要安心修煉,已經收斂了許多,之前教訓木易兵狼那幾次,在武羅看來都是不痛不癢的。木易兵狼一再挑釁,以武羅的手段和邏輯,自然是索性殺了乾淨。
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。
而武羅到現在也沒弄明白,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上。
木易兵狼看到武羅不開口還擊,更是得意,以為自己戳到了武羅的痛處,當即大肆進攻:“我看不如就在這裡把這小子放下來,免得待會真的有了什麼事情,他幫不上忙還要添亂。憨子,你也真是不要臉,不分輕重,這等大事,你非要跟來搗亂做什麼……”
白勝劫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木易兵狼和武羅,果然木易兵狼絮絮叨叨的正說著,穀牧青忽然冷冷插了一句:“是我要他來的,你有什麼意見,盡可以對我來發。”
谷牧青原本跑在眾人第一,僅僅落後于葉重落。這也是穀牧青實力的體現,別看虎猛氣勢非凡,真正比起修為來,還是差了穀牧青一線,天下第一女神捕的位子,乃是用絕對實力爭取來的。
她故意落後幾步,跟眾人平行,一雙妙目森寒,冷冷注視木易兵狼。
木易兵狼和她的境界相差太多,穀牧青氣勢一發,木易兵狼登時渾身一僵,竟然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。他一個踉蹌,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。眾人都跑得飛快,這一摔倒,巨大的慣性作用下,木易兵狼就好像一隻球一樣骨碌碌的滾出去幾十丈遠,山路上石塊樹枝,掛的他滿身傷痕累累,鮮血長流,淒慘無比。
木易濯哼了一聲,橫身攔在兒子面前:“谷大人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……”
穀牧青還就是計較了,氣勢不但沒有減弱,反而猛然提升,狠狠撞在了木易濯身上。木易濯悶哼了一聲,身形一連晃了三晃,取了個巧,才算是把穀牧青的壓力卸去。
“我看他還算機靈,比某些只靠了父輩力量狐假虎威的人強多了,是以才帶上的。”穀牧青話中帶刺,臊的木易濯父子大是尷尬。
“這一次的任務,機敏第一,實力第二,並非全靠實力說話。到底誰有用,誰沒用,一會兒就見分曉了。”穀牧青說完,腳下一錯,越過了眾人緊追葉重落。
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,死死盯著穀牧青的背影。木易兵狼從地上爬起來,恨得牙都快要碎了,誰都能看出來父子倆心中怒火滔天,只怕已經在想著報復的毒計了。
武羅默默盯著兩人,他們要真的對穀牧青不利,說不得只能讓他們兩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。
南荒帝君,魔道眾多惡毒手段他都熟悉,暗殺木易濯這樣的修士乃是小菜一碟。至於木易兵狼,連菜都算不上。
穀牧青便是如今的武羅的逆鱗,觸之必死。
武羅很明白若是殺了木易濯父子,會引來天大的麻煩,但是武羅就是這性格,明知道會捅破了天,五雷轟頂天災亂降,也還是要去捅那一下。
拓跋滔天剛才正要爆發,為武羅說話,沒想到穀牧青先出來了。他除了修煉之外,所有的事情都神經大條,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,有人幫武羅出氣了就行了,他被這武羅繼續趕路。
白勝劫卻是疑惑的看了武羅一眼,隨即轉過頭去,臉上一絲獰笑一閃而過。
葉重落一心佈陣,後面的小插曲他也無心過問。
十二枚玉釺,花了半個時辰,全部安插在山谷周圍。
武羅看了那陣法,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。這十二枚玉釺,構成了一個“小周天封魔禁陣”,這十二枚玉釺乃是十二根陣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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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1-12-16 21:12:27
第二十六章 十方鬼遁(上)
陣法的佈置,大多數時候是直接在地面上刻畫陣法,然後填充玉粹。但是也有人將陣法煉製成旗門陣攜帶方便,到了地方便插下旗門就是陣法。
陣樁佈陣,乃是從旗門陣中衍生出來的,旗門陣能夠反復使用,但是需要長時間祭煉。如果情況緊急,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安排,便可以煉製陣樁組成陣法。
陣樁煉製起來極為複雜,不但材料消耗巨大,而且對於煉器水準要求極高。陣樁組成的陣法威力極大,但是只能使用一次,所以如果不是的確必要,沒人會煉製陣樁。
這一次事發突然,葉重落來不及多做準備,是以直接煉製了陣樁前來。到了山谷,只要勘測處陣眼所在,布下陣樁就能夠封鎖整個山谷。
將前後的情況聯繫起來,武羅很快把整件事情猜了個大概。
小周天封魔禁陣可以將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陰鬼封印,除此之外,這個陣法還有另外一個罕有人知的功效:封禁天命神符。
當然必須是自由的天命神符。
一般而言,主人斃命,天命神符也隨之死亡,煙消雲散。但也有很小的幾率,天命神符會存活下來。
這種事情對於一般人而言,絕對是撞運氣的,沒辦法確定天命神符是否真的存活下來。不過對於武羅這個境界的人而言,卻能夠從天地靈氣的變化之中看出一絲端倪。
這一次重回這座山谷,山谷之中的靈氣沒有任何變化。就算“十方鬼遁”只是六品天命神符,所蘊含的靈氣也是龐大到難以想像。如果十方鬼遁和洪波道人一起死了,山谷中的靈氣必定要濃郁的多。
武羅暗道,看來正道一方也有高人,看出來十方鬼遁沒有死。
如果天命神符沒有隨主人死亡,那麼就會暫時蟄伏,等到下一個望月之夜,天命神符就會自行飛走,尋覓靈秀之地潛修,直到下一任主人發現它。
為了一枚六品天命神符,連君子判官葉重落也出動了,還配備了三名神捕,這樣的陣仗,顯然對這枚“十方鬼遁”志在必得。
在聯想之前,穀牧青和白勝劫兩大神捕親自押送洪波道人來若盧獄,顯然就是要借助若盧獄中的陣法,將洪波道人體內的“十方鬼遁”完整的取出來。
這“十方鬼遁”到底有什麼秘密,讓正道如此重視?
武羅思忖之間,葉重落已經將眾人召集起來。他再次打開了儲物空間,取出十七枚黃銅打造的圓筒分別交給眾人。圓筒入手頗為沉重,一頭封死,另外一頭卻是一枚打磨的格外光滑的水晶石珠。
水晶石珠當中,隱約可見一道道複雜的陣法刻線。
“待會不論看到什麼東西朝你們飛來,只需拿著這圓筒,把石珠一面朝它一照就行。誰能捉到那東西,元老會重重有賞!”葉重落言簡意賅。
聽到“重重有賞”四個字,木易兵狼精神一振,九大天門元老會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,若盧獄不過是審判庭下的一個監獄,審判庭還要聽從元老會的裁決,元老會都說了“重重有賞”,若是自己這回立下頭功,說不定整個若盧獄就是自己的了!
跟木易兵狼躍躍欲試不同,武羅卻一臉平靜。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,卻沒辦法跟別人明說,想了想,反正是正道的破事,你們抓得到抓不到十方鬼遁,跟我有什麼關係?反正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,武羅也不為拓跋滔天、穀牧青和喬虎擔心。
葉重落看了看眾人一笑:“好了,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方向吧,無比將整個山谷包圍起來。”
眾人商量著選定自己的方向,木易兵狼卻有些貪心不足,看著武羅手中的黃銅圓筒,嘀咕道:“他追都追不上,便是遇上了什麼東西也來不及收取,這寶物在他手中真是浪費……”
他也不敢大聲說,怕惹到了穀牧青,偏偏聲音不大不小,讓所有人都能隱約聽見,就是為了噁心武羅。
葉重落顯然不想讓眾人起了爭端,一揮手道:“我居中坐鎮,你們快些去吧,時間不多了。”
穀牧青的“天羅地網”對天命神符沒什麼作用,否則倒是可以張開來籠罩整個山谷,就不怕十方鬼遁逃走了。
等到眾人守住了各自的位置,葉重落招手收了頭頂的烏雲,重新化作了一方布帕。烏雲一去,皎潔的月光撒進山谷,一股莫名的力量開始彌漫。
武羅左面是拓跋滔天,右邊原本是喬虎,也不知道怎麼的換成了穀牧青。兩人照顧武羅,只流給武羅百丈寬的一段距離。
按說總共十七個人,“十方鬼遁”從他這裡突圍的可能性只有十七分之一。也就是說“十方鬼遁”選擇十七次,才會又一次選在他這裡。
更何況武羅扼守的位置遠比別人窄,這個幾率就更小了。隔著不遠就是木易兵狼,他也只守著百丈所有的一段距離,神態輕鬆,顯然是認定“十方鬼遁”不大可能那麼巧選在自己這裡。
武羅卻沒那麼樂觀,正道中有高人暗中指點不假,但是這位高人顯然比起武羅來還有一定距離——這不是廢話啊,這天下能有幾個人可以和南荒帝君相提並論?
武羅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,比方說為什麼會有極小的幾率天命神符在主人身亡之後還會活下來。
——那是因為主人本身的性格和天命神符並不合適。
一般而言,修士們選擇天命神符,更多的是看中屬性相合,對於自己的性格跟天命神符的稟賦是否合適很少有人認真考慮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不管是什麼等級的修士,得到一枚天命神符已經是福運無雙了,哪有那麼多挑選餘地,看看天命神符的稟賦和自己的性格是否合適?
這一點不合適,卻造成了天命神符很可能永遠也無法跟主人達到完全的默契,也就導致了主人身死之後,天命神符還能活下來。
武羅的旱魃血焚不歸於此類,因為旱魃血焚乃是天下第一序列成員,太過神秘,不在常理範圍之列。
葉重落的“小周天封魔禁陣”雖然厲害,可是按照武羅的估計,十方鬼遁的稟賦很可能是“狡詐”;而葉重落依照洪波道人的性格,猜測十方鬼遁的稟賦是“兇殘”,所以選擇了更側重這一方面效果的“封魔”禁陣。
封魔類的禁陣,威力沒的說,但是說到面面俱到就有些不足了,用來對付狡詐的天命神符未免力有不逮。
也正是因為武羅知道十方鬼遁十分狡詐,所以並不放心自己的安全,說不定十方鬼遁能夠感應到自己和木易兵狼是最弱的兩個人:一般聰明人都知道柿子要揀軟的捏啊。
十方鬼遁如今是無主之物,封神榜肯定能夠冊封,但是為了一個六品天命神符暴露自己,武羅可不會那麼傻。
他心中盤算了一陣子,如果十方鬼遁真的朝自己這邊來了,能拖住最好,拖不住的話,也只能放過去了。就算是因此受了責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
武羅右側百丈之外,穀牧青一身青黑色的捕快服,玉帶束腰,將高挑的身材襯托得越發傲人,夜風瑟瑟,吹動她的衣衫下擺,穀牧青立于山石之上,雙手背在身後,仿佛一尊女武神一般冷傲絕豔,不沾人世煙塵,傲然物外。
武羅心中一陣蕩漾,若是有此等紅顏知己相伴,遊盡天下名山大川,此生也無憾了吧?
嗖!
一陣鬼風從山谷之中吹過,穀中的一切植被、山石,都已經再上一次的爆炸之中化作齏粉,鬼風吹過,好像一柄巨大的利刃在山谷之中拖曳著劃過,一道深溝出現,兩側煙塵揚起,鋪天蓋地。
原本虛空盤坐的葉重落緩緩睜開眼來,他正好面對著木易兵狼哪個方向,直把木易兵狼嚇了一跳:葉重落的兩隻眼睛竟然沒有了瞳孔,只剩下兩隻白生生的眼珠子!
葉重落口中念念有詞,正在推算著什麼。
雙瞳白化正是他全力運轉大衍神數的標誌,不過木易兵狼見鬼了的神情也落入了葉重落眼中。葉重落無暇他顧,卻也在心中留下一絲不喜,堂堂靈玉慧根,竟然如此不鎮定。
第二道鬼風在山谷之中揚起,悠哉地面上劃下一道深深的溝壑,揚起了大片的塵土。
緊接著是第三道、第四道!
第五道鬼風揚起的同時,葉重落忽然動了,把手一指,恰好是第五道鬼風揚起來地方。隨後葉重落計算無差,每一道鬼風揚起,葉重落總能夠提前一步計算出來。
總共十九道鬼風之後,山谷中已經是溝壑縱橫,塵土飛揚,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已經看不大清楚了。
葉重落的手也懸在了空中,山谷之中忽然沉寂下來,緊接著足有十七道鬼風一起爆發,從山谷朝外迸射出去,每一道鬼風,都指向了守在山谷外的一人!
所有人大吃一驚,忙不吃跌的全神戒備,靈元瘋狂運轉,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,一隻手掐著法訣準備運使法寶,另外一隻手則高高舉起了那只黃銅圓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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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1-12-16 21:13:39
第二十六章 十方鬼遁(下)
鬼風撲面而過,鋪天蓋地的塵土飛揚而來,一下子眾人周圍灰濛濛一片。鬼風過後,一股淩厲的殺意飛劍一般的刺來。
頓時有人大喝起來,法寶、法術輪番轟炸出來,山谷周圍頓時一片片寶光破空而出,瞬間吹散了那些塵土。
武羅一隻手扣著黃銅圓筒,一隻手悄悄攥著自己剛剛煉製的那枚靈符。頭髮之中,髮絲鎖鏈好似一條埋伏獵物的靈蛇。
武羅並不驚慌,雖然他的元魂在這裡不能使用,但他也知道十方鬼遁沒有來——因為封神榜還沒有神念提示他。
他側耳一聽,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出手,這些人之中,肯定有人看出來,這第一道殺意,不過是虛張聲勢。但是這一次人物事關重大,謹慎起見,他們還是都出手了。萬一十方鬼遁給大家來個出其不意呢?
“嗖嗖嗖……”一陣急促的聲音,塵土飛揚之外,葉重落高高在上,一雙白瞳好似月神雙眸,指著穀牧青的方向大喝:“牧青,小心!”
武羅心中咯噔一下,十方鬼遁朝著穀牧青去了,它的目標真是穀牧青?在場的除了葉重落,最強大的就是穀牧青,而穀牧青距離自己不過百丈距離!
幾乎是葉重落喊出那一聲的同時,封神榜一道神念送來:發現可以冊封的命符,是否冊封?
武羅恨得想要罵人,冊封個屁啊!
他立刻選擇了拒絕,同時也明白,果然十方鬼遁狡猾無比,佯攻穀牧青,實際上是沖著自己這邊來了。
穀牧青焦急大叫:“不好,它往武羅那邊去了!”
拓跋滔天一聲怒吼,渾身寶焰如龍,雙足一頓,咚的一聲在地面上頓出一個深深地大坑,整個人噌的一聲竄了起來,人在空中,便將鎖鏈一抽,嘩啦一聲大響,筆直的朝武羅身前的地面抽去。
此時,地面上一道隆起,飛速的朝武羅逼近!
葉重落也沒有想到十方鬼遁竟然這般狡詐,此時他也想明白了,喝道:“不好,小周天封魔禁陣困不住它!大家注意,咱們之前的準備有誤,千萬不要用那黃銅圓筒照它!”
十方鬼遁隱藏地下,彎彎曲曲,巧妙地避開了小周天封魔禁陣的正面力量,如入無人之境。
木易兵狼看到那一道隆起直奔著武羅去了,登時大為興奮。所有的人都直奔武羅,想要過去救援,木易兵狼卻在大叫:“大家快點啊,那小子是個廢物,肯定擋不住的,我就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肯定要拖我們的後腿……”
葉重落原本就因為預測錯誤可能會跑了十方鬼遁而惱火,木易兵狼再這麼一喊,他對這個少年的觀感就更差了。
這不能怪葉重落修養補足,實在是人之常情。事實上葉重落在審判庭的正直是出了名的。
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,武羅周圍的山石嗶嗶啵啵的結起了一層冰痂。一瞬間武羅就成了一座冰雕。
髮絲一樣的血光從地面下湧出來,無窮無盡的刺進了冰雕之中。
十方鬼遁的速度舉世無雙,眾人雖然全速趕來,卻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拓跋滔天淒慘怒吼一聲:“武羅!”
穀牧青整個人都傻了,呆呆的站在半空中看著那被血絲侵入的冰雕。
喬虎也是一臉茫然,唯獨葉念庵一部不停,急速而來。
木易兵狼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,又趕緊掩飾了下去,做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。
葉重落一聲長歎,此番不但逃了十方鬼遁,還損失了一名若盧獄的獄卒,可算是一敗塗地,此番回去,只怕要面對不少人的冷嘲熱諷。
就在大家都以為武羅不幸的時候,忽然哢嚓一聲,那無窮無盡的血色猛然一頓,緊接著哢嚓哢嚓聲音連綿不絕,冰雕忽然裂開,只見武羅雙手抓著那些血絲,正一口一口狠狠地咬下去。
那血絲乃是十方鬼遁的精華所在,卻被武羅一口要下一段,一口咬下一段,三兩口就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。
那血絲劇烈的顫抖起來,武羅奮力抓進,又狠狠的咬了一口。
十方鬼遁終於受不了了,拼著受傷,狠狠一掙,甩脫了武羅一頭紮進土壤之中,掉頭就跑。
武羅追上一步,一掌拍在地面上。
“嗡!”
方圓十丈以內,地面好像水波一樣一陣蕩漾,十方鬼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,顯然受傷不輕,可是它畏懼武羅如同蛇蠍,依舊是只顧逃命。
武羅那一掌,已經調用了天府之國的力量,那一片蓬荊神木,密林,有大約千分之一的力量通過他的手掌傳到了地面下,只是這一掌,那十方鬼遁就十分不好受。
武羅的掌心藏著髮絲鎖鏈,如果十方鬼遁稍有停頓,髮絲鎖鏈立刻就會沖上去將它捆住。
不過十方鬼遁的確狡詐,算准了武羅還有後手,拼著受傷也要逃走,武羅就沒辦法了。
他剛才吞吃了十方鬼遁足有五分之一的精華,腹中《食符》法門正在緩緩運轉,已經將這些精華漸漸熔煉化作一團暗紅色的靈氣,再有數個時辰,就能夠煉化為一枚新的靈符。
這絕對是靈機一動,武羅倒是有不少手段夠脫開十方鬼遁的控制,只是那樣的話,將來跟葉念庵等人解釋起來就會十分麻煩,反倒是《食符》法門,從來不曾在修真界出現夠,武羅只要推說自己是誤打誤撞,就能蒙混過去。
原本大家都以為武羅這一次必定遭劫,沒想到忽然之間形勢逆轉,他差點咬死十方鬼遁,還揍得十方鬼遁滿地亂竄!
所有的人大吃一驚,直到此時,拓跋滔天那一鎖鏈才轟然一聲抽在地面上。大地劇震,武羅一個踉蹌,他跟拓跋滔天自然沒什麼客氣的,當即兇神惡煞的沖著拓跋滔天一齜牙:“你是救命啊,還是害命啊!”
拓跋滔天看他無恙,喜得哈哈大笑,也不跟他計較。
穀牧青長長地松了口氣,剛才那一刹那,穀牧青臉色蒼白,俏目含淚,宛如新寡俏婦一般。
可惜武羅剛才全副心思都用在對付十方鬼遁上,不曾發現穀牧青的失態,否則定能猜出來穀牧青已經覺察到他的身份了。
葉重落剛才還在失望,任務失敗,還害得人家一個少年獄卒送命,這次回去定要被同僚譏諷,更重要的是後續的一系列計劃都要泡湯,責任也得自己承擔。
沒想到武羅忽然活過來,而且把馬上就要逃走的十方鬼遁給攆了回來。
只是他眼看著武羅一口一口的啃著十方鬼遁的精華,心疼的眉毛鬍子一陣顫抖:“這、這臭小子,還吃起來沒完了……”
雖然抱怨,老人家卻是呵呵的笑了,倒更像是一個慈愛的爺爺責備頑皮的孫子。
葉念庵原本直奔武羅去了,武羅沒事,他立刻掉頭去追十方鬼遁。十方鬼遁從武羅那裡闖不過去,一刻不停直奔在場所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去了:木易兵狼!
木易兵狼正在幸災樂禍,卻沒想到武羅忽然生龍活虎的出來,還把十方鬼遁給攆走了。好死不死,被攆走的十方鬼遁竟然沖著自己的來了。
十方鬼遁的速度,讓木易兵狼根本鏈反應的時間都沒有,就已經到了他身前。
“轟!”
一聲巨響,木易兵狼身前泥土炸開,無數道血絲沖天而起,在木易兵狼面前狂射亂舞。木易兵狼一聲驚叫,慌忙把黃銅圓筒舉起來——他一時驚慌,已經忘了剛才葉重落的提醒了。
這黃銅圓筒,也是按照葉重落之前對十方鬼遁稟賦的推測準備的,其中的法術霸道無比,威力絕倫,只見一道漏斗形的強光從水晶石珠之中噴射出來,瞬間籠罩了木易兵狼前方三丈的距離。
“噝——”
那一道道血絲卻在強光之中消失了。木易兵狼大喜:“哈哈哈,我收服它了,我收服它了……”
木易濯也在拼命趕來,看的真切,登時目眥欲裂,撕心裂肺大叫:“兵狼,快躲開……”
木易兵狼茫然:“啊?什麼,爹?”
就在木易兵狼腳下,無數血絲浮現,暗光湧動,血浪沖天而起,瞬間將木易兵狼裹住。
葉重落大喝一聲,把手一指,淩空一道雷光砸落下來,轟然一聲將那漫天血浪砸的落了回去。
木易兵狼一聲慘叫,噴了三口黑血,撲通一聲倒了下去。
十方鬼遁將漫天血絲一收,化作一滴血珠,滲入地下消失不見。
葉重落強行發動道法,渾身肌膚龜裂,殷紅的鮮血頓時將身上白袍染紅。他身形一晃,從半空中跌了下來。
穀牧青和虎猛大吃一驚,連忙搶上去接住他,葉重落卻是連連擺手:“莫管我,快、快追,千萬不能讓它跑了!”
白勝劫已經提前一步,化作一道青煙追了出去。葉念庵顧全大局,緊隨其後追了出去。
木易濯看了看兒子,松了口氣,至少性命無虞。他立刻跪下,咚咚咚給葉重落磕了三個響頭:“多謝葉大人救命之恩。”
葉重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,只是輕輕擺了擺手:“以穀牧青為主,追……”
葉重落本來就不擅長戰鬥,他專攻的乃是陣法和衍數。這兩種都是極耗靈元,大損陽壽的。葉重落先是計算陣眼,接著佈陣,隨後又用大衍神數推算十方鬼遁逃遁的方向,連番下來,即便他擁有大能者的修為,也將一身靈元損耗的七七八八。
武羅遇難的時候太快,他來不及反應,到了木易兵狼,他卻是凝聚了一口靈元,發動了九天神雷,炸散了十方鬼遁的血浪。
只是法術也有反震之力,葉重落雖然有大能者的修為,但是他洩露天機太多,沒使用一次大衍神數,對於身體的損害是難以彌補的。這一道九天神雷,救了木易兵狼的小命,卻反震的葉重落肌膚龜裂,鮮血長流。再加上之前的損耗,葉重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。
交代完了這一句,葉重落喘了幾口氣,便昏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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